老朱正抬着头望着头顶的灯罩,“什么狗屁玩意儿,前天不是刚换了吗,怎得又坏了,元生这一个灯泡多少钱啊?”
“市面上是三百文一个,不过元宵节的时候突然降价只要一百文,宫里的采办了很多,省了不少的银钱。”
老朱鼻子里头哼了一声,“什么降价,八成是出了新东西了,这是变着法的出货呢。”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昨日灯泡作坊送了好些新的样品来,说是这新货更亮堂耐用,一个月内坏了的包退包换,一个只要四百文。”
“四百文能买多少蜡烛,朕就是同时点上支又能用多少钱,真是黑心肠,以后任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也莫要买他们的东西。”
“奴婢知道,可是架不住娘娘们催促,奴婢也是没法子啊!”
“自打皇后去了,这些女人真是越来越奢靡了。罢了,元生给朕换上吧,让朕瞧瞧他们的新东西到底如何。”
“奴婢这就去拿!”元生转身去了后殿拿了一个新灯泡出来,他踩着凳子拉掉开关把灯罩下面坏了灯泡换掉,重新的打开开关。
炫目的光芒照的老朱一阵眼花,他连忙的低下头揉了揉的眼睛,看看奏折上的字,喜道:“确实比从前亮堂了许多,以朕的眼力怕是以后少不得它了。”
年已七十的的老朱满头银发,面上的皱纹却是不显,有点鹤发童颜的味道,若是懂医术的人便知道其实是老朱脸上浮肿而已。
“陛下若眼睛不适便早点休息吧。”
老朱看看一旁不多的奏折,“没剩几本了朕熬得住,批完了便去睡觉。”他说着拿过下一本奏折,谁知只看了一眼就勃然大怒,“这混账前些时候给那些写反诗的读书人求情,眼下又给曾秉正求情,这是存心跟朕过不去!”
“混账”在老朱这里是对某个特定人选的称呼,听老朱这般骂人元生便知道马度又让老朱不开心了。
元生捡起地上的奏章放回龙案上,劝道:“皇上息怒莫要为这样的小事伤了龙体,为曾银台上本求情的官员多了去了,国舅爷也是顺带着上一本。”
“他哪里是顺带着,他还让人把曾秉正的女儿赎了出来,他是存心跟朕过不去!”
“曾银台女儿才四岁确实可怜,国舅爷也是一片好心……”
啪!
老朱抬手就一巴掌将元生抽倒在地,冷声问道:“你也给姓曾的求情?”
元生连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叩首道:“奴婢只是阉人不敢干政!”
“知道就好!姓曾好歹也是三品大员竟然卖女儿凑盘缠,他不要脸面也就罢了,可把朕的脸一块丢尽了,朕何曾短过他的俸禄,老实的跟朕说没钱,朕会不赐给他还乡盘缠!这种无君无父之人,判他个宫刑已是便宜他了!”
“没让姓曾的进宫与奴婢作伴确实便宜他了!”
“哼!继续跪着吧!”老朱坐下继续的翻看奏折,将手上这本奏折看完就扔到元生身前,“这是江西道监察御史递上来的,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