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几乎全是梨花树,但长安侯府的桃花树中,却也有一院的梨花树。
苏昭宁穿着丫鬟的服饰,拿了个水瓢正在浇花。
南敏行没有待在她身边,两人分开装扮,混在这长安侯府中,并不引人注目。
或者说,这种存在,被人刻意遗忘了。
颜冬花的院子,来的人并不十分多。除了颜桃花,就是苏敬正也基本没有过来。
苏昭宁又舀了一瓢水浇在那梨花树下。如今已经是春末,梨花瓣被风一吹,就飘落了一地。那洁白的颜色,颇有几分苏昭宁爱的白梅风姿。
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她之所以确定是男人,因为那脚步声稳定有力。
转过身,并不抬头,苏昭宁朝对方行了个礼。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那双黑色靴子上,一种熟悉感从心底生起。
“二妹妹。”苏瑾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昭宁惊诧地抬起头。她完全没有想到苏瑾瑜会过来。
即便是上次大皇子来长安侯府搜查自己,苏昭宁也未和苏瑾瑜、南宛宛相认。
“二妹妹,没有想到梨花再开的时候来得这样快。我盼了这一日许久,它到来之时,竟有些如真似幻感。”苏瑾瑜徐徐地同苏昭宁说出两个很重要的消息。
他告诉她:“四殿下已经登基了。定远侯府里,有一个你很期待的人在等着你。”
今日的意外真的太多,苏昭宁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她看向面前的苏瑾瑜,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样大的事情,她大哥哥是不会同她开玩笑的。
心底的情绪涌动,最终只化作了一句话:“梨花再开,我盼了太久。”
在那南怀信“死讯”才被送回京的艰难时期,苏昭宁被迫与长安侯府决裂。这个侯府,她真正不舍得的人,除了苏颖颖和南宛宛,就只有苏瑾瑜了。
在定远侯府的梨花树下,苏瑾瑜与她约定:冬去春来,梨花总会再开。兄妹之情,来日总会再续。
这一日,终于到来。而兄妹之情再续的背后,是夫妻之情同样再次名正言顺。
“去吧,敏行已经被陛下的人带走了。二妹妹,你直接回定远侯府就好,马车已经备好。”苏瑾瑜懂他二妹妹内心的期待。
成亲以后,苏瑾瑜更加明白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易地而处,若他与宛宛这般分开过,他恐怕已飞奔过去。
飞奔,同样是苏昭宁想做的事情。虽然她与南怀信已经早早相见过,但是今日的再见,依旧让她的一颗心跳得飞快。
迈着极快的步子,甚至微微拎起裙摆,小跑了几步,苏昭宁坐上长安侯府的马车,一颗心已经飞到了定远侯府。
他会在哪里等自己?他如今是什么样子?她认出他后,从未见过他除去小树伪装的模样,所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
还有自己,自己穿的还是丫鬟的衣服。这个模样,是不是不够好看?可回房梳洗,却会耽误见他的时间。
苏昭宁下了马车后,一步一步依旧走得飞快。
她揣着一颗已经跳到了喉口的心,终于走到了定远侯府的正厅里。
正厅里面,吴老太家正在揩眼角的泪,南其琛也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见到苏昭宁进来,南其琛忙走过去,欢喜地道:“嫂嫂,你终于回来了。我大哥,他没死!”
吴老太家扬起泪目,看向苏昭宁,说道:“好孩子,你们可算是熬到好日子了。快去书房找他吧。”
苏昭宁带着南敏行匆忙离开定远侯府后,为避大皇子耳目,一直没敢给吴老太君和南其琛送信,如今再见,她原想给他们解释自己的苦衷。
可内心的期待,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听从自己的理智。向吴老太家行了一礼,对南其琛点点头,苏昭宁就直接往自己院子的书房走去。
她一路上走得极快,每一步都恨不得自己能顷刻间就走到那书房的外面。
但真正走进了院子,走到那书房门口的时候,苏昭宁却停住了脚步。
他就在里面,她一推开门,就能见到他。
她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近乡情怯和迫不及待两种情绪在心底争斗纠缠,苏昭宁手不由心地将那门推开。
书房内,一个紫衣的背影印入眼帘。
“怀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人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眼中的柔情深过海洋。
她愣在原地,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失去了控制,再没有半点行动的能力。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南怀信低下头,嘴唇碰触到苏昭宁的耳垂,他轻轻地说:“昭宁,我回来了。”
他只说了六个字,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羽毛在她的心上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