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图纸拿在手里,又放下去。南怀信其实想握的是苏昭宁的手。
但现如今终究不像在镜湖边的时候,定远侯府的位置更引人注目不说,现在的形势下,也许哪家的动静都被圣上暗中让人注意着。
南怀信不敢举止上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只能将声音尽量压低放柔,同苏昭宁解释:“我也不是刻意要瞒你。只是她们的手段太入不得流,根本不需要你费心,就会被收拾了。所以我就想着,没必要让你知道伤神一次。”
苏昭宁挑眉看南怀信,似笑非笑地道:“既是不需要我费心,又何惧我知道后伤神?”
看着苏昭宁这神情,南怀信顿时一个警醒,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就如此通透,竟立刻想清楚他夫人在意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既然答应过不再瞒你任何事情,就是真的不瞒你。”南怀信立刻重申自己的保证道。
他知道自己夫人是为何不高兴了。是因为,欺骗。
她觉得自己欺骗她了。
南怀信忙列证道:“这事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根本不需要我去犯陷。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我就能出手解决的事情,何必让它浪费你我相处的时间?”
苏昭宁一开始只是想诈南怀信,但后面听到他承认之后,心底确实又有些不快。
不快的缘由,就同南怀信想的有些类似。苏昭宁担心自己又被欺骗了。
她害怕他又一个人自作主张地去处理事情,当日假死的事情,已经太让她后怕了。
苏昭宁见南怀信神色中有了紧张,也不再唬他。她就事论事与他讨论道:“如今你做的事情这样凶险,事事都瞒我未必是好。就像这件事,即便你有九成的把握,剩下的一成不还是变数。”
“再者,过去我兄长训斥瑾轩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男子不要长于内宅。这些女人之间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这般费心。我想要的,你知道的。”苏昭宁没有把话完全说透,但她相信南怀信能明白她要说的。
苏昭宁的所盼,也是南怀信的所愿。
年前,潜伏在南屿的时候,南怀信没有任何物件可以睹物思人地想念苏昭宁。他只能抬头看看那一轮月亮,想着两人总在一片天空之下。
那时候,南怀信想,如果有一天,能每日都见到他夫人,那就定让他心满意足了。
但自从回到苏昭宁身边后,南怀信才知道,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他想要跟过去一样,名正言顺地拥着她,随时随地唤她昭宁、唤她他的夫人。
南怀信没有再隐瞒,直接告诉了苏昭宁对方的盘算。
“苏珍宜应是想借兵部尚书之女金灿灿的手,对付你。金灿灿这个人,性情甚是直率。这种直率,甚至有些口无遮拦。”南怀信心底很庆幸,在醉仙楼出过被卷入五皇子死的事后,他在四皇子那边,主动承担起了替其暗管醉仙楼的事务。
这个想法,原本只是为了避免苏昭宁再因为醉仙楼而卷入危险之中。但这次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是,让南怀信发现异常的,一开始确实不是甄宝斋的定制。
他查醉仙楼的账本时发现,连着几日,一间几近的隔间连续被人包下,但隔间的入账却不多。
这样明显要避人耳目,却又舍不得花钱的行径,让南怀信怀疑起了藏锡人。
待他亲自借隔间送菜的名义看了一趟后,竟发现那包下隔间的人是苏珍宜。
南怀信去的那一次,苏珍宜见的正是金灿灿。
金灿灿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在南怀信进去的那一次,金灿灿一句质问的话正喊出了口——“你凭什么认定白梅的玉扣,就是定远侯夫人的?”
听到白梅,南怀信确实立刻就想到了苏昭宁。但他迅速又想到的是,前几日甄宝斋交账时,那掌柜问的一句话——“若是有白梅定制的生意,到底做还是不做?”
再一回头问甄宝斋的掌柜,苏珍宜定下的那枚玉扣图样,就到了南怀信的手中。
这样愚蠢的主意,南怀信相信苏珍宜的胞弟苏瑾轩是不知情的。
要知道,苏瑾轩跟着的三皇子因为贺寿的事情,暂时失了圣宠。三皇子更加不想让皇帝知道的事情就是陈天扬的死。苏昭宁的死而复生,已经侧面证明了南屿人在撒谎。
定远侯夫人不是南屿人杀的,那么骠骑将军也很可能不是。
南怀信相信,将苏昭宁和陈天扬再一次牵扯到一起,顺带将陈天扬的死再次翻出,三皇子会比其他人更快地出手对付这个始作俑者。
南怀信的所想,也正是苏昭宁的所想。她正准备跟南怀信商议如何让此事更快传入三皇子耳中的时候,府里的管家来报,说是有客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