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盲女百年亡故后,龙王将所有宠爱都给了小儿子,可惜也因此给云从龙招来了两个兄长的嫉恨。
云三殿下在龙族,本就是个不被认可的存在,他一直谨言慎行步步为营。
哪怕是一万年前,上元仙子违背誓言,公然始乱终弃,他也是默默隐忍不发,从未动用过龙族的势力逼迫她。
仙子闷下一口烈酒:“任我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将我兄长的恩怨记在你的头上,殿下实在无须挂怀”。
云从龙:“既然不是因为鲤姬,也不是因为两百年前的战争,你为何如此对我?难道,是因为那个凡人?”。
雨势渐缓,上元仙子望着檐角有些恍惚:“你既然跟了一路,我与他,想必无需我再多说了”。
云从龙不以为意:“你是想借他劝我知难而退吗?阿寰,旁人若是不了解也就罢了,你我好歹也同床共枕了一千多年,我…”。
上元仙子快声打算:“且慢!当年你分明让弱小又无助的我,在冰凉的龙穴石板上睡了一千多年,你我何来同床共枕一说,这句还是收回去吧…”。
“好,我收回”,
想到当年蜷缩在身侧,那个相依为命了一千多年的小仙子,云从龙眼中闪过一丝眷念不舍。
“阿寰,你我一千多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当年你一个转身便割舍得一干二净,他区区一个凡人,即便如今有半仙修为,最多不过百来年寿命,你想借他之手让我知难而退,未免太抬举他了”。
仙子下意识望向前院书房的方向:“你怎么确定我是借他来劝退你,或许,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呢?”。
“真心实意?对一个凡人,难道需要我提醒你,这样的糊涂事,你早已不是第一次做了,六百年前,你不也是借凡人之手想让我死心吗?”往事历历在目,云从龙一刻未曾忘却。
上元仙子倒很讶异:“六百年前?我?和一个凡人?”。
云从龙轻笑了一声,对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才过了区区六百年,你就已忘得一干二净,还想说你与这个姓柳的凡人是真心实意?阿寰,你到底何时才愿长大?”。
上元仙子眼中尽是茫然,两百年前修罗河太子坡一战后,她元神有损,曾在神殿中浑浑噩噩睡了七十几年。
醒来后她的确忘了许多事,甚至一度记不起自己是谁,但后来都逐一回想起来,在她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云从龙方才所说之事。
“难道,我曾经还招惹过别的桃花债?”她开始自我怀疑。
见她神思恍惚,云从龙倒不忍继续追问:“无论你与那凡人如何,我只当你玩性不改,此番我不请自来,只想告诉你,我与鲤姬的婚事已经解除了”。
闻言,上元仙子彻底傻了眼,想到那个是非不分的鲛人公主,她便头疼得紧。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觉得,她,鲤姬,其实也挺好的,吧…”。
嘴上这样说,但一个云从龙穷追不舍已经够让她受的,若是再加上鲛人公主,怕是从此一天安生日子也没得过了。
“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如此没心没肺,但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变或许也是好事…”
到底朝夕相处过一千多年,明知她是怕麻烦而非真心替自己着想,这位云殿下倒是很看得开,很懂得自我排解。
仙子小声嘀咕:“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活了三万多岁的老龙还这般没羞没臊,成何体统…”。
“你还能再小声点?我可都听见了”,
云从龙怒气又起:“龙族九万岁才算成年,我如今只活了个开头,怎么就成老龙了?”。
“是我失言了,三殿下风华正茂青春永驻!”
担心万一触怒了他,在此大打出手影响不好,仙子立马换了副面孔。
每回将人气得火冒三丈,她便立即认怂,云从龙无奈摇了摇头:“此处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你若玩累了,便回大泽找我,我那隅龙穴永远只认你上元仙子一个女主子”,
“还有,仙凡殊途,你既与他欢好了数月,也算是报了曾经的赌约,寻个时机,早些抽身吧”。
语罢,未待上元仙子回应,他再次幻为仙风翩散。
仙子望着他离去的行云,小小声嘀咕:“不必客气了,龙穴的那隅石板,还是留给鲤姬睡吧…”。
云从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小丫鬟爬上了楼,杵在楼梯口低着头传话:“禀夫人,有客求见…”。
“你家主子不是在前院书房吗?有客为何不让他去见,却来找我?”仙子有些纳闷。
丫鬟面露难色:“是,是那位贵客,指明要找夫人的”。
“找我?”仙子来了兴致“谁想见我?”。
丫鬟原就胆小,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他说,他叫朱,朱,朱子修,还不许奴才们通知主子,指明只见夫人一人…”。
“朱,子,修?”
仙子掐指一算,头疼得愈发厉害:“看来本仙今日桃花冲煞,不宜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