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再睁眼竟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窗子里漏出的点点光斑更加明媚,不时跳动的阴影是窗外摇曳的树叶。正想一动,才觉得自己四肢酸痛,身子沉重,再一看伶秀竟站在自己床前。
“伶秀,什么时辰了?”夏念揉揉眼睛,觉得眼前的光亮有些刺眼。
“公主,现下已是午时。公主昨日累了,还发着烧,便睡的沉了一些。”
夏念细细回想,只记得昨日从问锦楼回来,头便昏昏沉沉,喝了碗药,困意袭来,便睡了。似乎是连晚饭也没吃,现下虽然乏力,倒是有些饿了。
“伶秀,去拿些清淡的吃食来。”
夏念略微有些趔趄地下了床之后,自己也无心梳妆,今日大概是真的没法去问锦楼了,想起昨日慕息泽的话,倒是真被他猜着了。
不一会儿,伶秀已拿了一碗粥和一些山楂糕过来,许是想让自己开开胃。夏念没喝几口粥,只觉得那山楂糕酸甜可口,还能吃得下去,这粥实在寡淡无味。吃完了,才觉得今天这屋子似乎格外冷清。
“伶秀,夕叶和银葵呢?”
夏念才发现夕叶和银葵从自己一早醒来便没有看到,倒是今日伶秀来的不寻常。
“公主,夕叶银葵伺候公主不力,让公主生病了。皇上一生气,打发她们去做粗使丫头了。”
“啊,父皇怎会知道我病了?”夏念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任性,竟然让这两个小丫头受苦了。更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还知道自己生病了。
“回公主,昨日皇上晚间来过,见您昏睡过去,还请李太医来为您把过脉。”
李太医,昨日早晨还来为自己看过的太医,父皇必定是问了他,才知道自己不好好休息,还跑去问锦楼。夏念知道皇上虽然默许自己去看慕息泽,可是并不表示赞成,这般不注意身体,还巴巴跑去问锦楼呆这么久,皇上确实要生气了。
“这,带我去见父皇。”夏念想着自己一到这儿,陪着自己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小丫头,看她们那瘦弱的样子,哪是能做粗活的样子?
“公主,皇上说,您身体最近羸弱,十日内不准您出毓秀阁。”
“啊?!”
没想到皇上这次这么计较,可是不能出毓秀阁怎么行?两三天也便罢了,十天可不行。才刚答应了慕息泽要做桂花糕给他,现在已经将近暮秋,再过十日,恐怕桂花已然谢完,自己不是也算要失约?
再者,还有浔月山的事情,要再隔十日才能问,这时间可不等人。
夏念一番思虑,自己必然不能在毓秀阁真的待十日,还有得想办法把银葵和夕叶再调到自己身边来,自己做的事怎能让别人承担过错。既然自己不能出去,此事又必须父皇许可,那么只能让父皇来自己宫里了。
“伶秀,做一份......鸳鸯卷给父皇送去,就说是我想着父皇辛苦,还让他担心因此过意不去,特意吩咐着做的。”
“是,公主,奴婢知道了。”
“父皇,今日阿念送去的鸳鸯卷,合不合您心意呀?”
不出夏念所料,皇上果然傍晚趁着吃晚饭的时间便到了毓秀阁来看望她。
皇上笑吟吟看着自己女儿:“嗯,阿念真是有心了,只是不知这样用心地让父皇来一趟,有何求啊?”
夏念一怔,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在这皇上面前是这样不堪掩饰,想来以前的长公主这样的事做的也不少。既然说的如此直白,罢了,凭着这皇上对公主这样的宠爱,应当也没什么。
“父皇,您让我十日不得出毓秀阁,还把女儿两个丫鬟都支走了,女儿多闷啊!”
夏念有些撒娇地说道,还轻轻扯了扯皇上那宽大的袖子。这是她无意识的动作,从前在自己家中,母亲让她静下心来背书她不愿时,便是这样同她撒娇地。忽地才意识到眼前的是皇上,夏念又有些悻悻松了手。
“阿念,你常去看那慕息泽,真当父皇什么都不知道?父皇准你进去也便罢了,你竟拖着病还要去,那慕息泽到底有什么好?”
“父皇,我就是觉得......在这毓秀阁长日无聊,再说,他哪有您好呀!”
皇上被夏念的话逗笑了,似是正中下怀,顿顿了轻点头道:“好,你那两个丫鬟可以回来陪你,但是你十日内还是不准出去,这是为你身体着想。”
夏念知道这已经是皇上的让步,可是十日,十日实在太长了。她深吸一口气,堆了笑眨巴着眼睛道:“父皇,十日也……太长了,五日怎样?”
皇上叹了口气,敲了敲下她的头道:“六日,不能再少。”
这恐怕是底线了,夏念也不敢得寸进尺,便轻轻点了点头。
“阿念,近日父皇国事繁忙,南召国国师还在皇宫作客未回,虽然正事已经谈完,但是总归还是要时时会面,你可不能再有什么事让父皇分心了。”
“父皇,女儿知道了。那国师当真有外界传的这般厉害吗?”
“他年纪尚轻,却已身居国师之位。更何况南召上下竟无一人能与他制衡。”皇上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眯眼缓声道:“只是此人做了这七年国师,除了专权,却没有越位的意思,就连父皇也看不透他的目的。”
夏念见皇上脸上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这是思虑的缘故,她抿抿唇又问:“听闻南召国国师鲜少露面,那他此次来是?”
“东琴国素来中立,不久前却与北翟国起战,现下虽然已停战。到底慕息泽还在东琴,南召国与北翟国素来不合,他自然是要来一探虚实的。阿念,父皇记得你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怎么今日好奇心这样重?”
皇上抬头,疑惑望向夏念。
他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外界说她骄纵蛮横也罢,无理任性也好,夏旭连不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娇惯让她这般。此番摔下楼之后倒是长了记性,不再像以前那般爱胡闹。可是如今关心起朝堂之事,倒是奇怪。
“咳,父皇,我这不是好奇,也是关心父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