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定坊之后,孟初春让虎子晚上过来吃饭,然后进厨房忙碌起来,刘一鸣忧心忡忡杵在院子里,王瑞和潘老头两人忙前忙后为大餐做准备。
月上柳梢头时,长案上五彩斑斓的菜肴蒙上一层银辉,让人错以为是在月宫中。
一行人坐定之后,孟初春伸手抓了河豚鱼,忽然问道:“王老板,你可有准备黄汤?”
“有,有,有。”王瑞忙端出从角落里端出一碗黄色的东西。
虎子好奇往前凑了凑,随后捂着口鼻后退几步,惊讶道:“叔叔,这可是粪水?你难道要喝这个?”
王瑞笑道:“我当然不想吃,不过这搞不好就是咱们最后的救命水,以往万一,你年纪小不懂这些。”
孟初春拿出菜刀迅速破开鱼肚,去掉内脏、鱼眼,随后反复冲洗,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六条河豚鱼已经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动作一气呵成。
起初,刘一鸣还有一丝担忧,不过见她手法娴熟,渐渐也就安心了些。
潘老头狠狠吸一口旱烟,白色烟圈慢慢升起,他眸中满是期待。
王瑞倒是觉得这手法似曾相识。
至于方青山父子俩,早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
孟初春用干净的布子擦拭鱼肉的水分,随后菜刀飞舞,眨眼间秘色瓷盘上已经铺满树叶状的鱼肉,她搁下菜刀,捏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肉:“按照惯例厨师要试毒,我就先尝尝了。”
“等等。”刘一鸣出声阻止,夺下她手中的鱼肉迅速丢进嘴里。
孟初春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初春,你竟然对自己的厨艺这么有信心,自然就不用担心。”刘一鸣笑道,“这河豚脍片果真鲜甜无比。”
孟初春很是感动,眼前这个笑盈盈的男人,他不仅仅体贴入微,甚至愿意为了自己去死,她暗道,阿舅若是再不回来,保不准哪日自己就会心动了。
许久之后,刘一鸣一切如常,王瑞忙夹了一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间,劲道弹牙的鱼肉愈发甘甜,他满足地感叹:“果然是极品美味。”
潘老头激动地夹起一片,洁白的鱼肉微微晃动,他咽了一下口水,随后忙送入口中,声音颤抖着说道:“实在是太好吃了。”
方家父子反倒没他们那么激动,甚至觉得有些吃不惯生食,不过因着孟初春一翻好意也就没说出来。
孟初春指着一个小碟子道:“我还准备了酱清,你们可以沾着吃。”
刘一鸣立刻蘸了一下,嫩白的鱼肉立刻染上一丝亮红色的水珠,他迫不及待送入口中,双眸睁大吃惊道:“盘清的咸鲜给微甜的鱼肉增加了不少风味,实在是绝配啊!”
王瑞和潘老头也跟着尝了尝,纷纷赞不绝口。
孟初春轻轻一笑,心中亦是十分满足。
用过饭后,众人散去。
翌日清晨,刺史府书房内,刘南恒正在查看昨日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刘一鸣走了进来,他忙搁下信件,问道:“鸣儿,你一大早就过来,有事吗?”
刘一鸣道:“父亲,我不想娶孟婉柔。”
“胡闹,昨日孟大人没有找上门来,你难道就认为为父什么都不知道吗?”刘南恒脸色铁青道,“你堂堂刘家公子,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平民女子,疯了吗?”
刘一鸣回道:“父亲,她不是什么平民女人,而是孟大人的女儿孟初春,她回来了,我要娶她。”
“婚事不能退,你要娶她也行,当小妾也罢。”刘南恒冷哼一声,嘴唇紧抿,一脸坚定。
刘一鸣诧异万分,道:“父亲,您最是疼爱儿子,为何这一次却这般发对?”
“糊涂,小事上我可以纵容你,此事却不一样,你若是娶一位有背景的夫人,日后必定会对你的仕途有很大的帮助。这孟明德虽官位不高,但他十分有能力,而起孟家的财富是你难以想象的。”刘南恒眸子闪过一丝厉色,若是他能够得到那些,将来必定能够进入朝堂。
刘一鸣忙道:“我不懂政事,不过孟初春可是孟府的嫡女,我娶了她不是对您更有帮助吗?”
刘南恒解释道:“孟初春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且我听说和孟家关系很不好,所以还是孟婉柔好些,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刘一鸣淡淡道:“若我以死相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