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两天,陆瑾感觉恍若隔世,他想到了姐姐,于是走出赵小公子的屋子,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丫头,便问“夫人可在府里,能否带我去见她?”
那丫鬟笑了笑说“正巧呢,夫人差奴婢来请陆大夫过去,请跟我来吧。”
“多谢。”
陆瑾正琢磨着怎么跟知县夫人开口,想他好歹救了她儿子一命,帮他个忙将姐姐救出来总是愿意的吧。
然而他刚踏进堂厅,便听到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传来,“阿瑾。”
“三姐!”陆瑾惊喜地看着陆瑶,又激动地望向知县夫人。
只见知县夫人坐在堂上,喝着茶,笑眯眯地说“老爷已经查过了,梁主簿以你行凶之名抓你进牢房,可这梁秀才活得好好的,不过躺在床上养病,也就不是个大事。况且你是为了替阿瑶出气才打了那梁秀才,本就情有可原。”
“多谢夫人!我正想厚颜请夫人帮忙,没想到您已经帮我将姐姐救出来,实在太谢谢您了。”
不管知县夫人是为了还恩情还是真看不过去,只要他姐姐好好的,这对陆瑾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陆大夫客气了,这本是举手之劳而已。要我说,也是那梁秀才太过分,这般宠妾灭妻,还下重手殴打妻子的人本是活该,你有这个血性,也是个好的。”知县夫人说,“你救了我儿的性命,便是救了我的命,今后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不违背律法,便尽我所能帮你。”
陆瑾只能再次感谢,之后便仔细地看陆瑶。
看到那额头的血痕已经结了痂,可没有好好打理,怎么可能不留疤。再看不过几日,他姐姐又瘦了一圈,这衣裳穿在身上还有些空落落的。
陆谨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一把抱住陆瑶,带着哭腔道“三姐,对不起,都是阿瑾没用,让你担心受怕,让你的处境更加糟糕……都是为了我,对不起……”
陆瑶能看到弟弟出了牢房,一切好好的,已经谢天谢地。
本是欢喜的时候,可陆瑾的怀抱和歉意的话语终究引起了她满腹的辛酸和委屈,跟着一起掉眼泪。
“只要你没事,姐姐怎么样都行,对得起爹娘了……别哭,夫人还看着呢。”可话是这么说,可这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到最后,姐弟俩嚎啕大哭。
两日之前,他们还在为对方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还在为暗无天日的未来担心受怕,虽然现在柳暗花明,可终究还未缓过来。
知县夫人本就个做母亲的,最看不得这种场景,如今这般,忍不住暗暗地捏着帕子拭着眼角,连同身后的丫鬟也一起红了眼睛。
“之前看陆大夫年纪不大,可下刀子稳得很,道是个冷酷的人,没想到……”
说话的便是跟着陆瑾做手术的那个,她早已经将手术场景说给了夫人和老爷听。
知县夫人连连点头,“医术高明,又是个有担当的,就是可怜了些,不容易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姐弟俩哭诉了一会儿,便渐渐止了啜泣,陆瑶还替陆瑾擦了擦眼泪,然后对知县夫人欠了欠身,“让您见笑了。”
“无妨。”知县夫人自是不在意。
陆瑾说“姐姐能出来是好事,只是……她若是再回去……”
陆瑾说着便看向知县夫人,眼里带着恳求。
知县夫人笑着说“你从牢里被大人提出来,梁主簿定是知道因何事的。我听说你们乃御医之后,医术高明,即使女子想必也懂医理,便请阿瑶过来照看我儿,梁家并未有异议。既然如此,我儿哪能那么快恢复,这照看的日子也就不是一日两日了,还得多多麻烦阿瑶。”
陆瑾闻言顿时再一拜,“夫人想的周到。”
陆瑶能脱离梁家一段日子也是好的,心里感激,只能跟着一拜。
知县夫人叹了口气说“你们这是家事,就不必对簿公堂,老爷也说了,衙门忙得很,管不了这些。等过了这年,他就请梁主簿过来,你们坐下来,好好说说,一家人,何必闹得如同仇人一般,有陆大夫这般能干的小舅子,对那梁秀才也是个好事。”
知县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知县愿意作保,让他们和解。也明确地告诉梁主簿,陆瑾是县令公子的救命恩人,不得对他再下黑手,否则就是对知县大人的不敬。
陆瑾虽然厌恶梁家,可现在人言轻微,能有这个结局已属不易。
“一切由大人和夫人做主。”
年后,梁主簿被请进知县府邸,在知县大人和夫人的目光下,对陆瑾是夸了又夸,仿佛那场大牢之灾只是一个错觉,两家还是姻亲。
“阿瑶的性子属下是知道的,知礼懂礼,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强上百倍,还是属下眼光好,一下子就相中了她。”
这公爹看她的目光依旧是温和的,可如今陆瑶已经心冷,根本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听训。
“既然夫人看得起你,便好好照顾小公子,家中你母亲会安排好一切等你回去,放心,那两个小妾若是不守规矩,不管有没有生孕,都随你处置。”
这话虽说的公允,可陆瑶怎么会当真,若不是陆瑾争气,这会儿的自己不是病死也已经蹉跎地差不多了。
然而她面上依旧恭敬领命,“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