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已经过世两年,沈眷总要开始新的生活的。她想,如果她还活着,再过上些年,等哥哥从沈眷心里淡去后,她可能会追求她吧。
之所以是可能,而不是肯定,是因为顾树歌还是很怕,怕诸事挑明后,她们连家人都没得做。
跟一生都在没有沈眷陪伴的日子里度过相比,更可怕的是她与沈眷再无交集,连家人都不是。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
她已经死了。
冬天的天亮要来得迟一些,差不多六点四十的时候,天才完全亮透。
顾树歌跑出去,发现下雪了,昨晚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雪积得还不太厚,顾树歌在草地前蹲下,想要用手聚起一捧雪,她努力了好几分钟,却是连雪的冰凉都没感觉到,草地上的白雪仍旧是平平整整的模样,没被动过分毫。
身后关门的声音传来,沈眷撑着把伞出来。
顾树歌放弃了抓雪,跟沈眷一起出门。
车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他们今天去的是刑警队。
她们一到,就有刑警队的一名警察来接待。警官脸上长了一圈胡茬,衬衫也有些皱,看来是一整晚没睡了。
这件案子的影响很糟糕,一方面是死者的身份,另一方面是能引起人心惶惶的案情。凶手不捉住,总会让人觉得有一个偷盗尸体的变态生活在人们当中。
刑警队昨天一接到陈行峰移交过来的宗卷,就开始加班加点,昨天一天除了出了其他警的同事,全队加班。
接待她们的警官姓李,是刑警队的队长,李队一看到她们,就说“沈女士来得正好,我们查出凶手是怎么把受害者遗体偷走的了。”
他一面说,一面示意沈眷跟他进去。
办公室有点乱,各种各样的a4纸、照片,扔的到处都是。但二人一鬼都没在意这些小节。
李队把一叠记录表拿给沈眷看,然后说“出入太平间的尸体都有记录。我们比对了记录和监控,发现多了一次搬运。”
他说完又推过来一张照片。
一个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人,推着一具棺材,棺材是放在推车上的。他戴着帽子,戴着口罩,光是从照片看,连性别都不能断定。
“就是他”沈眷看过照片,问。
李队点头,又把监控录像掉了出来。
下午四点钟,这个人推着棺材过来,看他的样子,还跟门前守着的两个保安打招呼了。
下午四点正好是人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候,工作一天已经累了,而离下班又不远了,身体和神经自然而然地就松懈了下来。
根据监控显示的时间,他进去了差不多七分钟的时间,又推着棺材出来,出来的时候,他也跟两个保安点头了。
然后他就从从容容从监控中离开了。
“我们的同事已经在根据其他监控推测他离开的方向,一有眉目,马上就可以出警。”李队比交警那边要配合得多。在查案过程中,警方有权利向公众保留一切细节,但他却选择开诚布公。
顾树歌却不那么乐观,这个人连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一点点体征都没表露,他要从监控中逃离,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沈眷也是这样想的,她问“还有别的发现吗”
李队道“暂时没有。”
他一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细框眼镜的男生拿着一张化验单冲了进来“化验出来了”
他气喘得有点粗,明显是一路跑来的,说完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李队叩了叩,说“这是受害者家属,我们必须查明真相,给受害者和家属一个交代。你发现了什么,说吧。”
白大褂这才把化验单放到办公桌上,说“我是法医,昨天我化验了从太平间拿来的一些证物,主要是白日菊。”
他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很古怪“白日菊里化验出了一种物质,叫做鲸落兰。”
“鲸落兰”沈眷脸色变了,连顾树歌也感觉到脊背发凉。
白大褂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听说过鲸落兰。
“这是什么”李队问。
小年轻就朝向李队,单独跟他解释“鲸落兰不是一种兰花,而是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很少见,也很昂贵。它香味很特别,就跟毒品似的,就让人如痴如醉,入坠旧梦。最初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贵族在舞会上点来助兴。后来越来越多贵族使用,导致鲸落兰成了舞会象征,一旦点燃,就必然伴随翩然起舞。”
他一解释完,连李队也惊住了。
一间空荡荡的太平间里,点着白色的灯,正中是一具像棺材似的冰柜,冰柜里躺着一个死了六天的人,她的脸被撞得看不出原貌,血凝结了,组织液变成黄色的,跟血凝到一起。
一个推着棺材的人走了进来。他开始还是正常的样子,关了门,拿出香来点燃,也许还准备了音乐和红酒,他绕着尸体,翩然起舞,兴许还拿起尸体边上的白日菊,如痴如醉地迈着舞步,转着圈,像是沉醉在旧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给大家拜年了,祝小可爱们在新的一年里无所畏惧,诸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