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不报,而是未到时候,”柳含文看了将军夫人一眼,最后也离开了,将军夫人想要追上去,却被人用指着脖子。
她神情恍惚地跌坐在地上,不久后便掩面大哭起来。
城郊。
皇帝被晃醒的时候,睁开眼便看见穆寒才。
他又惊又怒,“穆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寒才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皇帝回过身便发现他身后居然是一座座的坟而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好像在给那些坟烧香
怪异的地方让皇帝很不安。
“这是何处朕为什么会在这里齐王呢刘太师呢”
柳含文将最后一炷香插进土里后,慢慢地转过身,与皇帝对视的那瞬间,对方便惊叫出声,“你、你是人是鬼”
“皇伯伯正健忘,我自然是鬼了,”柳含文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指着自己身后的坟堆道,“这些人你都忘了吗他们是安王府的啊,还有我外祖父他们一家,都在这呢。”
皇帝闻言面色发怔,他伸出手掐了自己一把,嘶疼得很
这不是在做梦
“你到底是谁朕可是天子你害不了我的”
皇帝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不想没多久便撞到一个人,他咽了咽口水,慢慢地转过头,却被杨正那张脸吓得摔在了地上,“你是杨正你是杨正你不是死了吗”
杨老尚书曾带着杨正入宫给皇帝祝寿,皇帝对这个清冷的汉子印象很深,自然记得他。
“是啊,我们杨家上上下下八十多口人都死了,都在这黄泉路上等陛下呢。”
杨正的声音阴森森的,让原本以为是梦的皇帝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朕是天子,你祖父通敌,那是证据确凿朕杀了他,又有何不对”
“那证据怎么来的,皇伯伯最清楚不过了,”柳含文逼近皇帝,然后扔过去一把匕首,“我父王母妃还有外祖父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你是自己下去陪他们,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皇帝咽了咽口水,然后爬起身拔腿就跑
啪
“啊”
被穆寒才一脚踢回原地的皇帝抱住肚子痛叫不已。
杨正抽出自己的剑,看着他,“看来你不想自己来,臣帮你如何”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可以这样朕是皇帝朕是噗”
话还未说完,一把剑便从他的胸口刺穿过去,杨正面无表情地抽回剑,“话太多了。”
柳含文看着倒在血泊中瞪大眼睛的皇帝,心里说不上痛快不痛快。
“多谢了。”
杨正对他们抱拳道。
“举手之劳罢了,”穆寒才揽住柳含文的肩膀,对杨正点了点头。
杨正深深地看了眼柳含文,最后什么也没问,离开了。
杨正请柳含文帮忙,假装安世子吓唬皇帝,柳含文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听到这个请求自然是愿意的。
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他猜到了。”
柳含文不再去看皇帝的尸体,而是看向离开的杨正轻声道。
穆寒才握紧他的手,“这样也好。”
靖王进宫救驾,结果刚敲响丧钟便传来捷报,百姓都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再者靖王双腿已经治好,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在百官的请求下,靖王称帝,改国号为“阳。”
靖王世子为太子。
荆清莲成了未来的太子夫。
他的出身低,现如今又是商户之子,所以朝中有人上折子求皇帝为太子另选太子妃。
皇帝没有理会,而是在上朝的时候将上折子的官员提出来问了一番业绩,最后语重心长道,“爱卿还是少把眼睛放在太子身上,好好做你的官,造福百姓才是。”
自此后,再也没有人上折子说起此事。
“我爹是你杀的是吗”
天牢里,穆寒才与朱成铭面对面地站着。
朱成铭看着穆寒才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最后大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真的是常才。”
穆寒才没说话,而是看着他。
朱成铭有些狼狈地躲开他的眼睛,“你爹是我杀的,可让我这么做的人却是你爹。”
“他受了重伤,知道自己撑不过去,为了将军府,为了保护你们娘俩,也为了稳住军心,他才让我顶替他的位置,常才,你也这么大了,这些事你应该能明白了。”
穆寒才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朱成铭一愣,看向穆寒才。
“我师傅与我爹是八拜之交,你也认识才对,”穆寒才的话刚说完,朱成铭便往后一退。
“剑圣”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自己那个优秀的大哥有个同样优秀的结拜兄弟虽然他从未见过剑圣,可大哥常提起对方。
“当年,若不是师傅救了我,我早就跟着我爹去了,”穆寒才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的剑,“你刚才说的是真话吗真的是我爹让你杀了他吗”
“是真的。”
朱成铭看了眼他的剑,努力让自己平静道。
“可活下来的朱伯却不是这么说的,”穆寒才举起剑,将朱成铭逼到角落里,“我爹的伤并不致命,是你听了他最坏的打算后给了他一剑,你太想要得到将军府了,你太嫉妒我爹了,所以你背叛了他,在他最信任你的时候。”
朱成铭已经无处可退了,他看着穆寒才突然一笑,然后伸出手夺过对方的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从口中流下,朱成铭靠着墙坐在地上,他看着穆寒才,眼中带着祈求,“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但你娘和常武是无辜的,你别伤害他们,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
穆寒才就这么看着他,直到对方闭上眼睛,他也没点头或者是摇头。
柳含文站在天牢外面等着穆寒才,当对方出来的时候,他走过去,“他说了吗”
“没有,”穆寒才看着他,“我替他说了。”
柳含文看了眼穆寒才腰间上的剑柄,笑道,“咱们再去选一把剑,选最好的。”
剑圣临死前曾说过,他希望自己赠给穆寒才的那把剑能够插进朱成铭的胸口。
穆寒才照做了。
朱成铭的死并没有传开,将军府依旧在,只不过主人从朱成铭换成了穆寒才,他本就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子,将军府也应该是他的。
朱常武从陈婆子口中得到了所有的真相,他没眼再去看将军夫人,也没脸见穆寒才。
“我愿意终身不入京都,只希望、只希望你能对娘好一点,哪怕不孝顺她也行,但是请让她活着。”
朱常武说着便掀起衣摆,跪在穆寒才面前。
穆寒才却招了招手,示意邱少兴把将军夫人带出来,“你带着她一起走吧。”
朱常武一愣,随即起身扶住将军夫人,她几乎是一夜白头,踏出门时,朱常武回过头看着穆寒才他们,他红着眼,“你杀了我爹,我爹又杀了你爹,咱们扯平了,我朱常武虽然是个混账,但恩怨分明,我不会找你报仇。”
话毕,便带着将军夫人离开了。
“师傅,要不要”
邱少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穆寒才摇了摇头,“他若是敢动手,我会亲手杀了他。”
穆寒才做了一个闲将军,可他却不愿意在京都待着了。
他将被朱成铭遣出府的老管家一家请了回来,让他们打理将军府,之后便与其他友人告别,准备启程回乡。
荆清莲紧紧地抓住柳含文的手,他红着眼睛低声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他”
柳含文看着他,“你希望我是吗”
荆清莲哽咽道,“你本来就是,对不对你一定要记得常回来看看。”
“我会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临走时,柳含文去看了玉琪,刘骏本没有死,他被挑断手脚筋,与玉琪一起生活着,玉琪已经不装疯了,因为他真的疯了。
“咱们走吧,师弟会盯着他们的。”
穆寒才轻声道。
柳含文回过头看着他笑道,“这次回去,咱们就成亲吧。”
穆寒才双眼一亮,“那是自然的”
回程时,他们并不赶,甚至比来京都的时候还要慢一些,一是常宇涵有了身孕,而是鸟儿们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关于白哥儿的消息。
“不管是不是白哥儿,咱们都得过去看看,”柳含文的声音有些急切,穆寒才微微一叹,“那是自然的,白老的在天之灵还等着呢。”
白哥儿的消息是从西边传来的,他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游牧城,那里地广人稀,到处都是牛羊马,风景优美,景色宜人。
常宇涵惊奇地看着路边摆着的牛角羊角,以及身着异服的游民,“少兴,我也要那种衣服”
邱少兴二话没说,“买进了城咱们就买”
花雀与黑鹊飞进马车,柳含文抬起头,两只鸟纷纷落在他的手臂上。
“渴了吧”
这大热天的,这边的水源又不多,确实容易渴。
穆寒才看了两只鸟一眼,倒了碗水放在小桌上。
花雀和黑鹊飞到他的左右膀上,纷纷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后再落在桌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穆寒才的嘴角微勾,柳含文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