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面露难色,轻声呼痛,“江一言你攥疼我了。”
男人密不透风的黑眸紧攫着她的脸,她是认认真真在抱怨他的手劲太大,精巧标致的五官挤成一团,也看不出是否隐瞒了什么,“你这人是不是有暴力倾向?你放开我!我肯定见过他啊!”
“在哪。”两个字冷凝成线,色调阴翳,手里却如她所求,放开了。
傅靖笙缩回手腕,低头揉着,小声咕哝:“都说了我去看过他的摄影展,两年前,在意大利。”
男人眼眸深寒,宛如酝酿着一场雷雨,即使表面风平浪静、不起波澜,“傅靖笙。”
他平平无奇地咬着她的名字,傅靖笙却觉得浑身的寒毛都在哆嗦。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抬眼对上他冷厉的面容,莞尔,“你叫我也没用,我也很想认识他,奈何人家不给机会。两年前我因为太崇拜他,私自买通展览主办方拿到了他的私人号码,被他好一通骂。如果他还能记得我的话……”她笑得苦涩,苦涩得很真实,“大概也讨厌透我了,巴不得离我远点,怎么可能和我有来往?”
“是吗?”
男人直起身,目光空寂平淡没什么内容,却透着一股近乎逼迫的审视意味,“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和他还有过这么一段妙趣横生的往事。”
傅靖笙是不太能遭住这种气势的,心里不停地打着鼓,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闭了下眼,终于认命,打算和盘托出:“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好巧不巧打断了二人的对峙。
江一言回头看去,是秘书匆忙进来。
“少董,嵇小姐和她的经纪人来了,在楼下遇到了点……”
她正说着,看到二人奇怪的姿势,也是一怔,最后两个字呆滞地冒出来,“……麻烦。”
男人俊眉一拧,表情冷淡,“怎么回事?”
秘书赶紧收回视线,“楼下不知怎么围了一大批娱记,好像是冲着嵇小姐来的。嵇小姐出行没带够保镖,推搡之间受了点伤……”
江一言眯起眸,眼里的寒意平铺直叙地涌出来,收势不住,他语调沉缓道:“她没带够保镖,楼下的安保也是看热闹的?让一群狗仔娱记在公司门口聚众闹事,还伤了公司重金请来的代言人,这个责任该算在谁头上?”
秘书知道他的脾气,马上道:“我这就去处理。”
“现在的媒体派头不小,”他又低笑一声,湛湛发凉,“手伸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秘书秒秒钟会意,“我会一并处理,少董放心。”
“嵇雪怎么样?”
“嵇小姐在楼下会客室上药,您要不要去看看?”
江一言眸色沉蕴,一个“嗯”字从鼻腔里应出来,举步便往外走。
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回头瞥了眼傅靖笙。
女孩的长发有几缕垂在眼前,遮挡住了她眼里的神情,听到他和秘书的对话全程没有抬头,望着地板上的缝隙不知所思。
傅靖笙确实是,劫后余生般,大松了一口气。
心跳到现在还不稳。
短短几分钟里,她耳朵里灌进来的不是秘书和江一言的交谈声,而是在酒店天台上,萨里先生冷漠的警告:
“不准当着任何人的面叫我的名字,也不准告知任何人我和你的关系。倘若有人问起——”
傅靖笙抬手掩住了面容,幸好,她什么都没说。
可她却不知,她这松了一口气的反应,在不远处那个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激起了一圈凉薄而嘲弄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