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文,亦或者说杨家父子,其实也只是催化剂。
他们的加入,以及不断的强大,给予了太子李显足够的底气,态度上也越发积极。
试想,如果你李显一直忍让,一直沉默。
那些跟随你的人,又会作何感想?他们会认为你懦弱,不值得追随,亦或者不值得为你投入太多的资源。但如果你态度上积极了,哪怕你势力偏弱,却会使追随者看到一线希望。
争,不争?
这是一个问题。
自古以来,有不争即是争的说法。
可实际上,不争何来希望?
懦弱和退让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太子李显在此之前的表现,更多时候有些懦弱,所以令不少人感到失望。可是现在,大势推动他必须要去争!不管这种争取是主动还是被动,但在别人的眼中,那就是一种态度……你李显其实是有野心的。
对于李显的追随者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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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仲夏,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
洛阳今年的雨水,较之往年要少许多。
以至于入夏之后,全城缺水。
官府不得不加大凿渠引水的工作,从洛水、伊水引流,总算是缓解了一些灾情。可是,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也因为这个缘故,村落之间为争夺水源,屡次发生大规模械斗,死伤无数……官府一开始还会调解,但随着灾情加重,官府也难以阻止。总之,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械斗,不影响洛阳的日常,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村民说的没错,你不让我们争,那你给我们找来水源啊!
可是,官府又能从何处寻水呢?
烈日炎炎,位于偃师城外,孝义桥两岸,近千人正隔河对峙。
河南岸,有大约六七百人的样子,手持木棒、锄头、耙子大声叫喊,乱成了一团。
而河北岸,看上去约二百多人。
其中一部分人的打扮,明显有别于对面的村民,看上去颇为古怪。
他们衣衫整洁,看上去彬彬有礼,双手在身前拢在袖子里,脸上带着颇有些谦卑的笑容。
而在他们的前方,则是百余名武侯。
正前方,一个看上去好像官员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大声喊话,只是对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把他的声音淹没其中。
时值正午,村民显得越来越激动,情绪开始变得失控起来。
有一些村民拎着农具,就准备蹚水渡河,而那官员见状,也不禁紧张起来,一招手,就见身后的武侯齐声呐喊,向前逼近了几步,同时把手中的刀枪斜指向村民。
村民,顿时安静下来。
那官员大声道:“乡亲们,不要冲动。
此圣人赐君子国使者田庄。我等上国子民,自当展现气度。便让他们先浇灌了田地,过几日再由你们使用,如何?”
“林县尉,再过几日,我们的庄稼就都干死了。”
“对啊,凭什么就要让这些人先浇灌田地?我等也是天子臣民,陛下理应先关照我们。”
“没错,不能把水源交给他们。”
“林县尉,你可是咱们偃师人,怎能够胳膊肘向外拐,帮这些蛮夷人说话呢?”
林县尉的脸通红,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他自然是想要帮自己的乡人,可问题是,身后这些人乃是朝廷安排过来,县尊三令五申,要向他们展现气度,不可以怠慢……就是这‘不可以怠慢’五个字,令林县尉颇感头疼。
“乡亲们,此乃上峰所命,今日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水源必须交给他们先行使用。县尊有令,任何人胆敢阻止,就以干扰公务处置,披枷示众三日……”
村民闻听,顿时大怒。
“好啊,那你就抓我们试试看。
我孝义里的人,从来都没有贪生怕死之人。
今日,谁敢把水源拿走,我孝义里上下一千八百人,就和谁拼命……姓林的,有种你就杀了我。”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手指林县尉,厉声喊喝。
林县尉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那白发老人,正是他的伯父。
若换成了其他人,他倒未必会在意。可是他的伯父……想当年,他父母双亡,是伯父将他收留,并抚养成人。林县尉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又怎能对伯父发作?
他转过身,来到通译身边。
“杨通译,这件事……
你看能不能这样,田庄里不是还有一条小河吗?
能否让村民们先用这边的水源,毕竟庄稼快要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