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就是路上受罪。”魏年跟在陈萱屁股后面进了浴室,陈萱放水,他就在陈萱身后说话,“唉哟,当初你来北京的路上道儿也那样么,颠的很。”
“我那会儿可不像你们坐的轿车,就是普通的马车,没篷子。其实也不是很颠啊,颠就下来走一会儿,不颠再坐呗。”陈萱不觉着马车如何颠,这边儿浴缸里放着水,陈萱又出去给魏年拿睡衣,魏年跟出去,“咱小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啊,让刘嫂子去接一接吧。”大妹留在大哥家帮着收拾了。老太太魏银一回来就去自己屋儿歇着了,魏年跟媳妇说了一回话,想起自家小丫头来。小丫头不在家,被魏金一大早就接到王府仓胡同玩儿了。小丫头跟大姑感情好,爱守着大姑玩儿,魏金也喜欢小丫头,她每天过来看陈萱,就顺道把小丫头接过去玩儿,据小丫头自己说,她还会帮着大姑摘草莓、拔草,特别有用。一出去就一整天,中午跟着大姑吃饭。
魏年这出门大半个月,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媳妇闺女,且不见闺女回来,忍不住叨叨起来。陈萱道,“你先洗澡,我看看晚上都烧什么菜,让刘嫂子顺道去羊肉床子那里买二斤红焖羊肉,晚上叫大姑姐过来吃饭,也把小丫头接回来。”
刘嫂子被陈萱派去接小丫头,结果,小丫头是被魏金送回来的。魏金听说老太太回来了,让刘嫂子只管去买焖羊肉,她带着小丫头还有一篮子新摘的草莓过来。陈萱正在厨房择菜,听到小丫头扯着嗓子喊奶奶,忙先接了草莓,小声说,“老太太阿银都在房里休息。”
小丫头蹑手蹑脚的到奶奶屋里看过奶奶,出来小小声的说,“奶奶睡着了。”又问,“妈妈,我爸爸呢”
“在楼上洗澡,一会儿就下来了。”
小丫头蹬蹬蹬跑上楼找爸爸去了,魏金见陈萱洗草莓,就继续择陈萱没择完的菜,问陈萱,“阿年回来说什么没爸爸下葬的事怎么样,顺利么”
“阿年哥说,样儿样儿顺利,还有件喜事得跟大姐说,大哥大嫂和孩子们都回来了,已经在东四的宅子安置下了”
“啥,阿时他们都回来了”魏金既惊且惊,她原就担心魏年一家出国在北京就没了娘家做靠山,如今听说魏时一家回来,顿时高兴的了不得,当下问,“他们住哪儿”
“东四四条,离隆福寺不远,打西向东数第三家就是。”
魏金立刻菜也不择了,跑上楼去叫小丫头,带着小丫头就风风火火的往魏时家去了。陈萱不忘叮嘱一句,“大姑姐你跟大哥大嫂说,要是收拾好了就过来,咱们晚上一起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魏金风风火火的出去叫黄包车了。
于是,魏年刚跟闺女说了三句半话,结果,闺女就叫大姐抢走了。待魏年洗好澡穿着睡衣下楼,脸上那叫一个怨念深重,直说,“大姐也是,喜欢闺女就自己生俩,成天的带着咱小丫头不撒手”
陈萱把摘好的豆角泡水里,继续洗黄瓜、茄子、西红柿,让魏年把芹菜择了,魏年先拿个草莓喂陈萱,自己也拿一个吃了,方在陈萱身边择着芹菜问,“大姐有常过来看你不”
“有,大姑姐每天都过来。我们一起商量着给大嫂收拾的宅子。”陈萱眉眼温和,“大姑姐还时常送草莓过来给我吃。”
“要不是见着这一篮子草莓,还真不敢相信。”魏年想想他大姐的脾气,也是想笑,“大姐再在转了性,大方多了。”
“大姑姐不算太抠儿的,其实,这抠儿,主要是来钱的地方少。我以前也很抠儿啊,咱们刚搬到王府仓胡同儿的时候,你每次去胡同口儿买烧饼油条做早饭,我就特心疼钱,后来才慢慢好了。”陈萱把菜洗好放在竹篓里沥水,开始咄咄咄的切黄瓜丝,一面说,“大姑姐现在可好了,她舍不得咱们走。”
“这也只是出国念书。”魏年志向高远着哪,魏年道,“咱们老魏家,这些年就是做买卖挣吃喝,还没人出过洋。我想着,咱们借这机会出去瞧瞧,一则自己个儿能长些本事,见些世面,就是对咱们的生意也是大有好处的。二则咱们出去了,以后但有晚辈孩子们想出去,咱们走过一回这路子,就熟了,对子孙后代也有好处。就是丰哥儿裕哥儿,他们以后若有本事,想出国,也一样能出去。要是一家子几代人都挤在北京城,眼下又是这样的世道,能有什么大出息。”
陈萱看向魏年眼神柔和似水,“阿年哥说的在理。”
俩人这么说着话,魏年就把芹菜韭菜小葱花生择的择剥的剥,都给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放在碟子碗里。魏年瞧着自己干的这一堆以前从没干过的活儿,心下总觉着哪里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