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清没法再问了,又听到这对话,顿时惊奇地问朔宗“先生,里面的鬼不是你解决的吗”
朔宗想到自己进去时那只已经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厉鬼,沉默了一下“不全是。”
陆文清以为这是卫西帮忙解决了一部分的意思,又惊又妒,哀叹自己几十年都没能有所突破的人生“我靠,要不要这样,几个月不见他居然就学会捉鬼了”
朔宗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
陆文清还当他只是好奇,就如此这般地把刚才跟表哥谈到的八卦又提了一遍,讲到基佬这个词的时候,还生怕对方听不懂地加了注释。朔宗听完后什么都没说,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人群中的卫西。
卫西这会儿已经开始谈待遇了,不过这是林家人率先提出的,林瀚洋也没有请人做法的经验,按照母亲给其他大师的标准又生怕会给少,恭恭敬敬地让卫西自己提“林大师,不知您寻常做一场法事,是收多少费用我这就让家人去准备。”
多少费用
卫西被问得又茫然了。
他免费来饱餐一顿,原本是没有要收钱这个概念的,可看样子林家还要再给自己一笔钱。卫西联系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的状况和重振宗门的目标,还是决定不拒绝了,但应该收多少合适
这个国家的银钱跟他概念里的完全不同,他仔细将自己下山这一路的见闻翻找出来寻求线索,打糕是十块钱一碗,山脚那妻离子散的男人跟他要的是三百块钱,态度还非常强硬,可见这对对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
一个一百足可以买十碗打糕,确实是不小。
因此他衡量了一番,觉得做活儿的价格应该比这高,开口便道“五百。”
朔宗“”
在场众人“”
卫西看林家人愣愣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道不好,要高了。正要再降价两百,一旁的朔宗已经走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同时沉着脸朝着林瀚洋道“照市价给他。”
卫西一嗅到味就想趁机咬他,刚张嘴朔宗的手就撒开了。
林瀚洋正不知所措,甚至七上八下地揣度卫西是否还在不满自己最初拿两百块打发他的事,听到这话立刻如蒙大赦,赶忙叫家人照着给陆家的标准再拿十万。又看着朔宗“这位是”
陆文清立刻回神解释“这是朔宗先生,陆家的权威顾问。”
“啊”林瀚洋惊了惊,瞥到对方俊美非凡的面孔和胳膊上桀骜不驯的纹路,暗自汗颜,“果,果然与众不同。”
接这场法事拿了足足三万的长须道士心中则开始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一时间恍惚得神不守舍。
朔宗把卫西拽出来后,又示意陆文清去刚才出事的房间,取出一个外形质朴的陶盆,说“那女鬼从前就躲在这里,这盆你们从哪来的”
林家人一听,全都面色大变,林老太太险些又晕过去“这,这是我前几年有次上街,在一个工地上捡来的当时好多人都去抢呢,说是挖地基时从地里刨出来好多古董,我就抢到这个,拿回来之后找朋友鉴定,都说这是有年头的真货,我赚大发了啊怎么,怎么会”
当时知道是真货,老太太还很窃喜,觉得自己真是有眼光有运气,一分钱没出竟然都能捡回来好东西。可眼下听朔宗那么一说,她才猛然发现,自家儿子生意出问题和儿媳妇身体不好,似乎真的是从这个陶盆进了家门开始的。
林瀚洋也是知道母亲性子的,她年轻时过得艰难,虽说现在宽裕了,可总改不了占便宜的心态。被他接到北京之后也是,明明家里不缺钱,可偏偏要拿老年卡挤高峰期公交跑老远买菜,买回来的还尽是些打折促销的蔫儿菜叶。出门吃饭,薅餐厅卫生间的高级洗手液卫生纸,上街逛个街,非得排队好几次去抢人家商家免费派送的小礼品,就连出国旅游,都死抠着不肯给该给的小费,还想方设法要在各种景点偷拿点枯枝烂叶之类的“纪念品”,阻拦她她还要争吵,时常搞得他和妻子十分尴尬。林瀚洋十分无奈,奈何对方是养育了自己几十年的亲妈,再怎么不是也只能劝妻子当看不见。然而这一次,他再好的脾气也有点受不了了,毕竟母亲贪小便宜的行为差点给自己一家带来灭顶之灾。
他叹道“妈,不是我说你,你平常就劝不听,贪这点小便宜家里真能发大财吗”
“我还不想给家里省点钱嘛”老太太刚开始还嘴硬,再一想到自己造成的后果,又呐呐的了,“这,这东西真那么玄放在家里就倒大霉了那,那我们要是没发现,最后会怎么样”
朔宗看了她一眼,懒得开口,身后的陆文清赶忙解释“工地挖地基有时会挖到墓穴,挖出古董当然就是墓里的陪葬品了。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拿回家呢殉葬品这种东西,多少都有点不干净的,倘若埋的墓穴风水不对,就更不好说了。至于你们说的那个女鬼”
陆文清没见过那个女鬼因此说不上来,朔宗却只扫了林太太一眼,就朝林瀚洋道“尊夫人身上的生气已经被吸走不少,因此才体弱多病。照此继续下去,那女鬼最后应当会吃了她,然后化成她继续跟你生活。”
林瀚洋这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太太一听自己居然差点要跟女鬼做家人,也吓得面无人色,再不敢嘴硬了,连连保证自己从今往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不乱拿东西。
这家人现在看到这个陶罐就浑身发冷,碰都不敢碰,躲得远远的“那,那这玩意该怎么处理啊”
陆文清想了想,这种东西还是很难解决的,送博物馆说不定日后还会作祟,可想损毁却又没那么简单。毕竟它浸淫墓穴里几百年,后又被厉鬼拿来藏身过,本身已经跟普通的陶器不一样了,普通摔打是绝对摔不烂的,得先化解一番。
因此他想了想,便依照经验罗列出一串黑狗血加朱砂之类的复杂原料,以及将邪物浸泡于内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解决办法,刚要开口。
手上忽的一轻,他朝旁边看去,卫西已经自顾自取走了陶盆,举到眼前端详。
陆文清正想提醒他小心,就见眼前的青年双手贴着罐子,两边一掰
卫西一手一边“好了。”
陆文清“”
他懵逼了片刻,就看对方在丢掉碎片之前,举着两瓣陶片,突发奇想似的递到嘴边啃了一口。
陆文清“”
这种东西怎么能放嘴里他大惊失色,刚要阻拦,卫西已经自己呸呸呸地吐了起来。
噫挥之不去的泥巴味,口感也渣渣的,非常难吃。
陆文清“”
去他娘的黑狗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