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曾亮的心,对余泽,是绝对不设防的,是绝对真诚的。曾亮早就把锁在自己心上的,属于余泽的那把锁,打开了。
余泽复观自己的心。曾亮锁上来的那把锁,却牢牢的挂住,根本没有打开。
这样的觉照,让余泽羞愧难言。他突然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曾亮,是真正的。将自己通透的心,敞开对他。而他,却一直死死的封闭着心门,不敢向对方敞开。
正是:
君视我为手足,我视君为狐朋。
假做知音意友,觉时分分明明。
羞愧了骄骄子,自卑了伪丈夫。
自认个坦荡荡,怎作了负心人?
……
似心有灵犀。曾亮这时回过头,很开心似的说道:“余子你回来了……诶?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
余泽茫然的抬起头,果然有两行溪挂。一股莫名之泪,在余泽眼中流淌下来。
悲伤之意,慢上心头。
悲去来兮,莫名奇妙。
曾亮有点手足无措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保罗的故事,让你触景生情了?你别哭啊。嗨,多大点事啊。你刚才做的很好啊。简直棒极了!兄弟。你是这个!好样的,别哭啊!”
曾亮发自心底的表扬余泽刚刚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余泽真不愧是他的好哥们,好样的。不但开解了保罗心中的苦闷。而且还想出了不着生色,不求回报不图名的帮助保罗的办法。他为他这个兄弟骄傲。
这样的心意,觉照一切的余泽,明明白白,通通透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余泽心中悲伤,羞愧,无地自容,等等等等,种种复杂心绪,如汹涌狂涛,末名之潮,狂卷而来。
“我,我……”
余泽张口,脑海中一片空白。
巨大的悲痛,直上心头。
他想要晕倒,想要不去想这一切。
可上天似乎在冷目悲怜的注视着他,冥冥中的力量,让意通境的神通意境,格外分明,如金镜高悬,照的他通通透透,无心可藏。
那边是一颗剔透心,对你亲亲善善,关心关爱,为你喜怒哀乐,真真的手足深情。
这边是一颗肉团心,对他假假真真,保保留留,好时称兄道弟,逆我时嗔恨皆起。
心里头,本是个明明白白。
意里头,故作个无知无觉。
逃啊,逃啊,何处逃的过,逃到何处是尽头?
余泽站不住了,跪坐在地上,捂着心口。
“胖子……我的心……好疼啊。”
他抬起头,仰望着曾亮,清澈宛若孩童的目光,多么像那尽头城堡中的梵高啊!
……
千里之外,维斯娜最具盛名的大剧场,坐无缺席。
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专业的乐评人,音乐家,观众,乐队。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位当今世界上,独一无二,登上了音乐殿堂巅峰的女神的降临。
他们静神凝息,竟无一人窃窃私语。
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聆听者,音乐的信徒,他们知道如果自己静不下来心去倾听,那即是亵渎。
而神灵不减分毫,自己却失去最珍贵的宝物。
后台,琼站在吉安娜的身后,看着镜子里头,那个天然修饰,宛如神话中青春与爱之女神的吉安娜,即便是身为女人的琼,也不禁赞叹道:“珍娜,你太美丽了。短短几个月,你变了太多了。好像……不像是个凡人一样。”
吉安娜莞尔一笑道:“琼,我不是凡人,难道是神灵吗?你不要再夸我了,当心我保证不好平和的心态,反而将音乐会搞砸了。”
琼不以为然道:“我当然不担心!外面的,都是你的信徒。相信我,就算你唱的五音不全,他们也只会关心是不是你生病了。”
吉安娜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珍娜?你怎么了?”琼连忙问道。
“我的心,忽然好疼。”
吉安娜眉头轻皱,她闭上了眼睛,定了定神,复睁开双眼,眼中清澈如水镜流波。
“我要走了,琼!”
吉安娜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
“啊?你要走?你的音乐会?”
“取消吧。琼。”
“取消……取消?你疯了吗?”
琼一副见鬼的样子,她一转身,吉安娜已经无影无踪,而那门,却未被打开过。
“……哦,我一定是低血糖,出现幻觉了。”
琼坐在凳子上,有点迷糊的揉了揉脑袋,接着又头疼的说道:
“又是一个烂摊子?这次该赔多少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