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曲侯府中
一座巍峨、轩峻的宫殿之中,富丽堂皇,灯火通明,歌舞管弦之声大起,只听得谈笑之声不断。
上首处,晋国曲侯端坐在一方摆满了各式菜肴、水果的条案之后,面带微笑,目光逡巡四顾。
下方的晋女轻歌曼舞,往来于庭中,纤细窈窕的腰肢,姣好的容貌,令大殿两侧的晋国君臣,无不面带欣然之色。
丝竹管弦之乐,足以极视听之娱。
秦国公子赢子弋,身形笔直,正襟端坐在一方小几之后,目不斜视地,御案之上的青铜酒樽,酒液晕出一层层光芒。
赢子弋看着坐在曲侯身旁的红裙美妇,心头生出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一旁的送嫁将军,秦国将军白攸行诧异地看了一眼面色郁郁的赢子弋,目中若有所思。
上首之处,秦国笠阳长公主,如今的曲侯夫人, 此刻坐在条案之畔,玉容嫣然, 端庄、温宁的脸蛋儿上, 挂起浅浅的笑意, 但一双如秋水剪瞳的明眸中,却荡起一丝难言的愁绪。。
这位出身秦国宫廷的贵女, 年岁三十出头儿,容貌绮丽,坐姿秀美端庄, 一身宽松的红色长裙,遮掩不住玲珑曼妙、浮凸有致的身段儿。
今晚是她嫁给曲侯的第一天,等下曲侯还要洞房,而她虽已为一女之妇,但心头难免还是忐忑不安。
她自从雨穗父亲亡故之后, 就再无有过夫妻之事, 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却要和一旁年过四十, 赘肉覆腰的曲侯同房。
一想到那种这样一团肥腻、恶心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笠阳长公主只觉心头生出一股无限的悲凉。
兄长,你好狠的心,我一孀居此人,却还要再嫁他人。
下方的赢子弋,抬眸凝视着姑姑笠阳长公主明眸深处的那一抹忧愁, 心头就是一疼。
他在八九岁,远远见过自己姑姑一袭盛装华美长裙,风姿绰约,仪态端庄的样子, 自此在少年的他心中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
“姑姑, 你放心,我赢子弋, 绝不会让你被这曲侯玷辱!”赢子眸中寒芒闪烁, 心头下定了主意。
这时,上首处的曲侯, 笑道:“秦国公子,为何面色怏怏?不饮杯中之酒?”
赢子弋面色淡漠,说道:“孤心有所忧。”
曲侯面上笑意稍稍敛去,殿中文武公卿, 也是将目光投向赢子弋。
“不知秦公子所忧为何?”曲侯放下手中的青铜酒樽,问道。
赢子弋道:“孤在忧虑, 苏国已合卫、聂二国,雄霸中州,以苏侯其人之才略,势必有包举宇内,吞并四海八荒之心。”
曲侯面色顿了下,沉吟道:“……”
而此刻与青丘狐族族长狐莹隐在暗处的苏照,面色就是古怪了下,心道,这赢子弋有病吧?
这都能牵涉到他身上,看来当初那胯下一剑,给赢子弋造成的心理创伤究竟有多大了,几乎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旁的狐莹,都是诧异地看了一眼苏侯,心道,苏侯在豫州纵然雄才大略,率苏国开疆拓土,但如论疆土,现在也只是勉强与秦、晋国等大国。
“除非灭郑、宋二国,彼时,苏国制霸中州,方有鲸吞天下之志。”狐莹美眸中闪过一丝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