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儿,苏照就召见了太宰敬弘道,君臣二人跪坐在一方檀木小椅两侧,一壶清茶袅袅升起。
苏照问道:“老师,送往洛都的表文,已经拟好了吗?”
“这是老臣回去后,连夜书就,还请君上御览。”敬弘道苍声说着,自袖子中取出一道奏本。
苏照伸手接过,展开,凝神看去,暗中点头。
不得不说,他这个老师,善属文章,可谓文辞优美,骈四俪六,其中声情并茂之处,让他也为之动容。
苏照合上表文,挥手对着一旁的宦者令尤江,说道:“加盖孤的印鉴,着人速速发往洛邑。”
而后,才看向敬弘道,喟叹一声道:“而今已入夏,天气越发炎热,先君灵柩委实不宜停搁太久,还是尽早入土为安才是。”
敬弘道点了点头,苍声说道:“先君侯陵寝已经连夜赶工,老臣已命太史卜算了日子,就在下月初六,可安葬先君侯。”
因为苏国国君在位之时,就已经着手修建自己的陵寝,倒也不会显得仓促,只是要停灵以待诸国吊丧的使者前来温邑。
苏照点了点头,推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十来天,说道:“老师沈重练达,办事,孤自是放心的。”
敬弘道面上显出一抹适时的感动,道:“君上,苏国社稷压于肩头,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苏照点了点头,忽而脸色郑重,举起茶盏,说道:“老师,孤方承大位,主少国疑,还请老师全力助我,保有苏一氏国祚。”
敬弘道见此,面色微变,伸手相托,道:“君上言重了,老臣受先王隆恩,自是对君上肝脑涂地。”
苏照道:“而今苏国庙堂之形势,老师当有一言教我,如何可保我有苏宗庙无虞。”
敬弘道迟疑了下,说道:“君上只需孝悌方正,德行彰世,民心所向,自能国祚绵延。”
苏照闻听这番陈词滥调,心头虽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诚如敬弘道所言,他如果不失德,的确能把位置坐稳,可敌人虎视眈眈,随时施展鬼蜮伎俩,如果不主动出击,总有防范不到之时。
“而今,老朽见温邑城中百业凋零,小民生计艰难,还请君上体恤。”敬弘道拱手说道。
苏照点了点头,朗声道:“先君在位之时,不崇奢华,体恤民情,若来得及留遗言在,也当会要求丧事一切从简吧。”
敬弘道拱手道:“君上英明。”
苏照又等了一会儿,见敬弘道不再说其他,心头有些失望,但也没有逼迫,又是闲聊了几句。
“我这个老师,早已失了锐气,我为太子之时,就没教过我什么帝王权术。”苏照目送敬弘道离去,眸光闪烁,心头叹了一口气。
敬弘道侍奉苏国三代君主,已至耳顺之年,对苏照的教导,无非是明德、重礼这些大而化之的东西,对于帝王法家之学就不涉及。
“禀君上,禁军统制彭堰,蔡旷二将求见,已在殿外候着了。”
这时,宦者令的话打断了苏照的思绪。
“宣。”
苏照说了一句,抬头向殿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