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器已越过城邦之“底”，无边无际的黑暗水体取代了之前那道垂直而粗糙的“峭壁”，大功率探照灯打出的光柱在海水中无限延伸着，光柱范围内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偶尔有些细小的闪光出现在光柱内，那是浮动的气泡或某些从上层掉落的碎屑”，在水中反射着灯光。</p>
邓肯转动着操控台上的一根典柄，压水舱方向传来的注水声转变成一种低沉的轰鸣，他减缓了潜水器下沉的速度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向上起一个角度，在越过那道边界之后，他要”回头”仰望一眼，去观察一下城邦的底座到底是怎样一幅形态。</p>
光柱在黑暗中缓缓扫过，无边水浮现出了某种庞大到人窒息的东西，难以描述的压抑感伴随着那片倒悬的“岩层”扑面而来，哪怕没有任何超凡因素带的精神污染，这一幕也足以令大多数普通人感受到心理层面的重压，甚至精神受挫。</p>
寒霜城邦“底座&quot;出现在舷窗外，宛如大地倒悬一般，铺天盖地碾压视角下，能看到的是数不清的嶙峋结构，像是石笋丛生，又像是尖塔如林，大量高低错落几十上百米的凸起结构中，还有像是某种粘连物一样的东西横亘在“石笋”之间，然而在扑面而来的震撼与压抑中，邓肯心中泛起更多的，都是难以抑制的好奇，</p>
他谨慎地操纵着这台简陋的潜水机器，反而向着那片嶙峋怪异的倒悬“丛林”驶去，同一时间失乡号上邓肯已来到船苌室前，并伸手推开了那扇“失乡者之门”。</p>
周铭走进自己的单身公寓，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正在桌上散发着微微辉光的、已经完全成型的新藏品—寒霜城邦的精致“模型”，他来到桌前，双手捧起那惟妙惟肖的城邦模型，仔细观察着它每一处细节，随后又将其翻转过来，查看着它的底部结构，那些细密复杂的凸起，看上去就像某种退化之后凌乱排布的触须或者更大胆说法，宛若某种肢体。</p>
相比于单纯利用火来感知城邦的底层结构，这次“深潜”为周铭带来了更多细节，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信息，感受着潜水器的震动，以及潜水器舷窗外缓缓移动的壮阔震撼“风景”。这不起眼的钢铁装置正从两根估计有一两百米苌的“石笋”中间穿行过去，探照灯打出去光束扫过远处那些嶙峋丛生的凸起结构，让邓肯可以找到较为安全的穿行路径。</p>
这是潜渊计划的资料不曾提到过的景象，不管是瑞安提供的情报，还是市政厅留下的卷宗里，都没有提起过潜水器在城邦底座的“倒悬丛林”中穿行的情况。</p>
或许当初的先遣者们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深海，没有做这样多余的事情，或许，这片倒悬的狰狞可怖之物在黑暗中显得过于危险，以至于当初的几座潜水器都没有选择贸然深入，也或许…曾有人这么做过，但没有人能把自己所见的真相带到海面以上。</p>
探照灯光束在黑暗中又扫过一片区域，有东西出现在邓肯的视野里，下一秒，他猛然拉动了操控台上的一根拉杆，螺旋桨陡然反转带来冲击，甚至让潜水器内部传来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噪意，这脆弱的钢铁球壳在深水中震颤着，伴随着机械结构承受负载时的可怕声响，它终于悬停在了一个几乎就要撞上附近某根“石笋”的位置。</p>
发生什么事了?“阿加莎慌忙问道，她抬起头，望着舷窗的方向，却只看到外面是许多倒悬林立的微光，而微光中又有一个较大的光体，泛着朦胧模糊的光辉，辨认不出其内部的细节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