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层云缭绕,掩尽漫天繁星,只有一轮孤月倾泻万里霜华。
乾清宫。
殿门紧闭,三千禁军守在门外,手握金刀,目光如炬。
“吼——”
令人胆颤不安的咆哮声在大殿中回响,一只被铁链锁着的雄狮狂躁的挥舞着利爪,朝着铁笼一角不断地怒吼着。
那里,正蜷缩着一名身着鲜红嫁衣的少女。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容颜清婉绝俗,气质清韵无暇,一双翦水秋瞳恍若世间最美的琉璃,不染一丝杂质,不落一丝阴霾。
此刻,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双手紧紧地抓着铁笼,娇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皇帝哥哥……放我出去……姐姐……你救救若儿好不好……我好怕……”
绵软无助的嗓音似一道破碎的音符湮没在雄狮的怒吼声中,换不来对面之人一丝一毫的心软。
那是一对相拥坐在软榻上的男女。
男子,一身明黄彰显着无上的身份,他面容俊美,五官深邃,尤其那双眼睛,沉如九幽墨海,望之一片幽澜深邃,让人无从窥测他的内心。
而他怀中的女子,云鬓高挽,霓裳羽衣,风情娇媚,颜色倾城。
此刻,她正目光盈盈的看着皇帝,娇媚的脸上写满担忧,“皇上……要不你就饶了七妹吧?七妹素来胆小,臣妾担心会把她吓坏了……”
媚色生香的嗓音如同这世间最艳的娇花,闻其音者,连骨头都要酥软了。
皇帝的唇边扬起一抹薄凉的笑,三分残忍,七分不屑,“没有一些过人的胆色,如何当得起皇后重任?爱妃说,是不是?”
“皇上……”
女子状似娇羞的垂下头,隐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与嫉妒。
那个贱丫头不过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纵有第一美人之称又怎样?凭什么母仪天下?
见她不再开口求情,皇帝深邃的眼中划过一抹诡谲的光,拍了拍手,空旷的大殿中立刻走出两名铠甲武士。
一人走近铁笼,丢了一把匕首给地上的少女,另一人却解开了拴在铁柱上的锁链。
“吼——”
顿时,雄狮怒吼一声朝少女扑去。
人类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少女猛地站起身来,拼命的朝前跑去,然而,她只是个柔弱少女,又如何跑得过以凶残著称的野兽?
“啊——”尖锐的利爪划破少女纤细的手臂,一抹衣袂飘零,风中扬点血光。
“姐姐救我……不要过来……啊——”
“吼——”
“爹爹……”
少女惊恐而凄厉的呼声交织着野兽的咆哮声,落下满殿诡异惊悚的气息。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薄凉的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冷酷,轻蔑,残忍。
这就是母后疾言厉色让他非娶不可的女子?
一个胆小怯懦,身无长物的傻子?
“哀家不干涉你娶任何喜欢的女子,但,皇后,只能是云若。”
太后的话在脑中回响,皇帝唇边笑意渐深,然,深埋眼底的冷酷却让人不寒而栗。
“啊——”
蓦然,少女惊呼一声跌倒在地,额头狠狠的撞在了铁柱上,她只是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那一身嫁衣早已破烂不堪,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人心底发寒。
血腥味刺激着雄狮深藏的兽性,嗜血凶残。它猛地咆哮一声,张开猩红的狮口朝着少女纤细的脖颈落下,那两排尖利的牙齿,烛火下闪烁着幽幽冷光,让人毫不怀疑它可以瞬间将少女撕成碎片!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云贵妃更是失声尖叫,神情惊恐,然,她的眼底却闪烁着点点兴奋期待的光芒。
眼看着雄狮尖利的牙齿就要咬断少女纤细的脖颈,蓦然,一声惊雷震彻九霄,整个铁笼都在剧烈的晃动,紫色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大殿!
地上的少女猛地睁开双眼,琉璃美目映着刺眼的闪电潋滟生辉,光华万丈,眼神却有一丝迷惑。
云千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朝她张开血盆大口,想都没想就是一记凌厉的掌风劈出!
“吼——”
雄狮被劈中侧颈,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哀嚎,庞大的身躯居然摇晃了几下。
云千若目光一闪,身体如飞燕般掠起,半空中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雄狮的脑门上。
方才,她使出全力的一掌居然只是让它晃了几下?!
雄狮再次发出一声状似痛苦的哀嚎,‘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云千若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直喘粗气的狮子,美眸微眯,看向愣在了铁笼外的两名铠甲武士,其中一人的腰牌上正挂着一把金灿灿的钥匙。
浅笑勾唇,慵懒而诡秘,下一瞬,躺在地上的铁链如长蛇般飞射而出,转瞬间缠上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猛地一惊,还未及反应便被拖到了铁笼边缘。
与此同时,云千若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钥匙。
“咔——”
金锁打开,云千若懒懒的挑了挑眉,步出铁笼,缓缓走向软榻,在她身后的地面上,有淡淡血迹留下,幽幽的烛火下,妖娆冷艳。
看着那男才女貌的一对,云千若轻轻扬起唇角,笑容戏谑而嘲讽。
想她堂堂云门少主,从来只有她戏耍别人的份,却不想,一朝穿越洞房花烛夜,夫君却与堂姐耳鬓厮磨,大秀恩爱,非但如此,还给她准备了一头野兽!
低头看了一眼那残破不堪的嫁衣,浓郁的血腥味让她蹙眉,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全身都痛!剧痛无比!仿佛刚被坦克碾压过一般!
别问她被坦克碾过是什么感觉?没试过!她只知道,现在她每一根骨头都疼!
娥眉轻挑,唇边勾起一抹慵懒如魅的笑意,“楚天曜?云嫣然?看得开心么?”
那声音明明轻柔如月下清风,却偏偏带了几分阴森森的味道,那一对走神的男女猛地惊醒,看着少女的目光渐起惊澜。
“七、七妹……你、你怎么能直呼皇上名讳?”
幽幽烛火下,她一身红衣犹如血染,三千青丝如墨倾洒,拂过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额头上一道伤口触目惊心,离得虽远却能清晰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明明还是那个软弱废物的傻子,却又让人感觉那样陌生。
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琉璃,却在看着你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寒意,还有她唇边的笑容,如斯鬼魅阴凉!
“你是谁?”皇帝紧紧地逼视着她,沉声问。
回答他的是一阵放肆的笑声,张扬且恣意。
皇帝不悦蹙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还真是贵人、贱忘啊!怎么?成亲第一天就不认识新婚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