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上,那说书人拿着折扇,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讲着人间琐事,客栈之中,人们端着香茶,听着那说书人的文采。
坐在其中,柳清怜也听着说书人的故事,似闲人般颔首鼓掌。
人间的美丽,或许就在其中,若是去观察,那又有什么是丑陋的呢?不过是缺少了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罢了。
妇女吆喝声传来,打断了说书人的讲坛,原来那妇女又来这里把他那无所事事的夫君给拖拉回家。
起身离开,轻轻放下灵石,往客栈外走去。
“客官,还没给您找钱呢。”
“今天说书说的好,赏了!”
那小二看着这位富家公子慢慢离开,两只手啊,已经将灵石捂得滚烫。
…
寒府外,几辆马车侧安在街道,寒月正站在马车旁边琢弄着,嘴里也嘟囔着小语。
柳清怜看见寒月便走了过去。
“哥,你来了”寒月看向柳清怜,强挤出个笑脸。
柳清怜点了点头,伸手将紫铃铛递给寒月,略带微笑道:“收拾一下,明日去星揽学院。”
寒月接过紫铃铛,又看向马车里面的灵药,欲言又止。
柳清怜道:“仙丹阁同意了?”
寒月点了点头,柳清怜又道:“这些事安排些人就好了,明日就要去星揽学院了,你先回去收拾好东西。”
寒月低下头,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模样。
柳清怜看着寒月,微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寒月依旧低着头,眼珠转到上方,看着柳清怜,伸手将紫铃铛递给柳清怜,小声说道:“哥,我不去了。”
柳清怜露出不解的表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寒月依旧不肯说,柳清怜便一直追问。
寒月摇着小手一甩,转身背对柳清怜,声音细小:“哥,爹他…,他又发病了……”
柳清怜表情逐渐凝固,问道:“他——,怎么了?”
寒月又道:“爹的暗疾又发了。”
柳清怜这时才反应过来,寒震天有暗疾,立刻往寒震天的院中跑去。
刚进院中,便有咳嗽声传来,声音撕扯,咳嗽声连续不断,又断断续续。
柳清怜打开房门,寒月跟在柳清怜背后,两人睁大眼睛,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瞳孔自然放大。
那房间中,金色锦床上,寒震天奄奄一息的躺着,床盖上沾有血丝,寒震天的脸上也有血痕,嘴边鲜红艳目,本是五十岁的年纪却是如一个垂死的老翁。
寒月眼眶泛红,冲到寒震天床边,身体颤抖着,两只小手将寒震天的手握住,泪水倾落而下,泪珠挂在她的颔下,一颗颗地滴在床边。
寒震天看着寒月,眼里是欣慰,是慈祥,是溺爱,是无奈…,寒震天举着手如同举着世间最重的东西,轻轻抚摸着寒月的发丝,手在颤抖,克制着咳嗽产生的身体震动。
“月儿,你出去,我有话和锋儿说。”
寒震天说完后又咳嗽几声,两手立刻捂住嘴巴,却是血液从指缝流出。
寒月摇着头,眼眶含着泪花,她无法接受,刚才父亲还站在桌边和她说话,父亲突然咳嗽,说累了,想休息,寒月扶着寒震天来到床边,那时寒月注意到寒震天脸色惨白,所以自己还想着留下来照顾父亲,可一个时辰,父亲就已经病入膏肓……。
“月儿,咳咳,听,听爹爹的话,爹和哥哥有话要说,咳咳。”
柳清怜走向前来,轻轻拍了一下寒月的肩,轻声说道:“寒…,妹妹,你先出去,父亲应该有事要交代。”
寒月低下头,脸扑进寒震天的铺中,又抬起头来,看着寒震天点了点头,站起身,边擦着泪水,边往外走去。
上前关上门来,柳清怜转过身看向寒震天,难以想象,寒震天有如此严重的病,自己却没有发现。
寒震天招了招无力手,示意柳清怜走近些。
柳清怜走到寒震天面前,寒震天露出笑容,看着柳清怜道:“你…,不是寒锋对吧。”
柳清怜怔怔点了点头,寒震天依旧露着笑容,强忍着不再咳嗽,道:“那日,有个黑衣人来找我,他告诉我,你不能有凡尘牵绊。”
柳清怜皱着眉头,依旧看着寒震天没有说话。
寒震天继续道:“寒府,能带走的都带走吧,月儿,拜托你了。”
寒震天慢慢闭上眼睛,声音显得无力,道:“将你认为已经产生感情的事物带走,不要留下。”
此刻如同认了宿命一般,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露着微笑,寒震天声音越来越小:“他让我告诉你,你不该属于凡尘,我想他的意思…,你带着寒月去了学院,不要再—回—来—。”
寒震天露着笑容,沾满艳血,那苍凉的笑容中又含着一丝欣慰。
认命是归宿,改命是路途,谁又没有尝试过改了自己的命呢,可最后的结果,依旧是最终的归宿。
柳清怜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溢出,不是悲伤而流泪,而是无奈,太多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