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手搭凉棚在码头上扫了一圈,扭头对划船的杨士奇道:“怎得没有人呢,往常都是这里人最多。”
“八成都去坐火车了吧,人少也好,咱们也能少跑几趟,我这两条胳膊都快木了!”杨士奇划着船缓缓靠岸,一面杏黄小旗被木浆从水里翻了出来,“咦,旗掉了?”
杨士奇伸手捞起来那面小旗,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煌家书院”。
船出了水门逆流而上没有多远就停了下来,李老二跳到岸上喊着:“赶紧的下船书院到了。”
船舱里面的几个学生各自提行李下了船,袁九黎终于发现出不对了,“弄错了,书院在秦淮河的东岸还有二十里呢。”
李老二笑道:“没错,书院就是在这里,我是书院的学生我会不知道。”
“你是书院学生老夫还是书院的先生呢,在方山住了大半辈子老夫会不知道,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李老二看你办的事,这下子栽了吧!”
“这老头主动送上门的,我寻思着不要白不要,谁知道他的来路,留着正好让他教书。”
几个年轻学子终于明白发生什么,想要逃离已是来不及,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差役模样人将他们制住,堵上了嘴巴押到不远处的一个破烂农庄里头,大门旁边还有一个破烂木牌上面写着“煌家书院”。
有幸来这个书院就读的不只他们几个,已经有一百多个学子比他们提前一步入学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显然伙食不太好,硬件设施更烂连桌椅板凳都没有。
可是安保措施相当的不赖,有二三十个差役和青皮的将小小院落围的密不透风,难得是还有先生,一个没了牙齿脑袋不停打晃老头便是了,现在有袁九黎的加入师资力量会更加的雄厚。
李老二敲着一个破烂海碗,“都过来我这里交束脩!”
“你们这群强盗快把我们放了!”一个年轻学子指着他的鼻子愤怒的嘶吼。
“别胡说八道,咱们可是在正儿八经的办学,好好教教他规矩!”
当下就有几个差役将那学子按倒地上一阵暴打,待差役收了手那学子已是鬓发凌乱满脸血污,看着好不凄惨。
新“入学”的几人立刻怕了,开始打开包袱缴纳束修。这时候读书人一般家境都还不错,再者穷家富路出门带的银钱也算不少,铜钱银锭将一个破旧的海碗堆得满满的。
可对方却不满足又让他们往家里写信,只说考上了书院让家人稍钱过来,这套路马度一定会觉得很熟悉。
李老二亲自给袁九黎松了绑,顺便扯下了他腰间的玉佩,“以后有您加入,咱们这书院便更像个样子了!”
老愤青袁九黎早就怒不可遏,“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冒充士子官差强抢民财,你们就不怕王法吗!”
“你这先生难道不识字,看好了咱们是‘煌家书院’,他们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官差,都是江宁县正儿八经的官差。”
袁九黎看向一旁的差役,“你们真的是官差?怎敢渎职枉法勾结这些烂人行不法之事!”
那差役冷笑着回道:“咱们是江宁县的官差不假,可是官差也要吃饭。朝廷不许咱们收黑钱,难道还不能闲暇时给人打工弄些贴补。”
“无耻!老夫要到县衙去告你们!”
“嘿嘿……去县衙做什么又没人坐堂,要找县尊老爷也该去土地庙!”
李老二搓着手笑道:“老先生好好在咱们这里教书,不会亏待你的。要是你不配合的,咱们也只能对你不客气了,您这把老骨头怕是经不住几下拳脚!”
“士可杀不可辱!”袁九黎背着手仰天颂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啊!”
当年书院学生喝退锦衣卫的雄文似乎没有什么用,那江宁县的官差一巴掌就将他抽飞了,“他娘的,嘟嘟囔囔说的什么玩意儿!”
袁九黎趴在地上吐出两颗断牙来,满嘴鲜血向天吼道:“我早晚要离开这个没有公平、是非和正义感的烂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