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平揉了揉梁远的脑袋说道:“我倒是宁可让你瞒着我,你既然和95257厂说了要和铁路大集体合作,就不怕被你老子知道了把你当资本主义的尾巴给割了。”
“这个空调扇可不是我一个人明的,还有我妈一半功劳呢,借我爸个胆子他也不敢充公的。再说小叔干货运押运多遭罪啊,要不是小叔总不在家,这回盼盼也不会因为恋着小叔闹着不去幼儿园吧,257厂都说了,每卖一台给这边1块钱提成。”梁远睁着眼睛说瞎话,把专利费矮化成了提成。
“我估摸着到了夏天一个月怎么还不卖个四五十台的啊,到时候小叔兴许赚的比我爸还多呢。”梁远心说先把小叔忽悠上船,到时候被惊吓了就惊吓了吧,自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在说。
张怡听梁远一说到是一脸期盼的看着梁海平,没一个正常女人愿意看到自己老公一年时间有半年不在家的。
梁海平笑吟吟的看着梁远说道:“听你一说好像天上就要掉馅饼似的。反正小叔刚回来,这个月在家休息,就先帮你一个月的忙。我知道你爸派出所下边有个大集体,原来打算给我们这些编外的押运队弄个合理的名头,后来路局下文件说货运押运可以由临时或编外人员执行,那个大集体的壳子就没用了,现在手续还在你小婶你手里边呢。”
梁远恨不得抱着梁海平啃一口,心说还是小叔上道,难怪前世十余年就混成成功人士了。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只是上辈子隐约记得派出所下边好像有过一个大集体,却没想到在小叔手里。这回手里的两千元暂时不用了,原本打算让小叔出面去收购车务段澡堂子下属的小卖部来着。
梁海平接着说到:“你在家里忽悠了两千块钱出来,是不是听说了看澡堂子的王麻子要把他的小卖店兑出去,他那个是小集体企业,和你婶手中的那个大集体可是比不了的。”
小集体企业基本都是些6,7年代的历史遗留产物,涉及到家属工,五七工(注一)等等问题劳动关系与产权十分混乱,将来赚钱后搞不好会后患无穷。而在87年,大集体企业主要是由城镇户口的劳动群众自行筹资设立,对于劳动群众的人数并没有法定限制。
当时成立大集体企业的手续批复之后,张怡准备去大集体办公室当保洁员,因此企业筹备时梁海平和张怡先在筹资者上签了名字,还没等梁海平找押运队的成员一一签字,路局就下文通知押运可以由临时工和编外人员执行。文件一下这个大集体企业的手续就没用了,因此就一直保存在梁海平手中。
梁远当然知道小集体企业的麻烦,连忙不迭的点头说道:“还是小叔厉害,不过妈妈把存折都给我了,怎么也得把钱取了,要不晚上回家可就没法交差了。正好我今天还要把空调扇样机送回257工厂,小叔一会帮我把空调扇送过去,还得在找个办公地点,这钱留着办公和租房子用吧。”
梁海平轻轻的敲了一下梁远的头说道:“大清早看到你小子这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你这个明可别出去年你给你小婶手推车,换得那个充水轮胎的笑话就好。”
梁远去年那个异想天开的充水轮胎,还真捣鼓出了两条轮胎内胎,好说歹说让小婶换上,帮忙做实验看看效果。结果充水过多,太阳一晒还没到中午就爆胎了,水花喷起老高,把小婶的调料都弄湿了好多,农贸市场的人当时吓一跳,平地起喷泉啊,等知道原委后都笑尿了,害得梁远好久都没敢在工农路附近露头。
梁海平吃过早饭先和梁远去银行取出2元钱,然后拿着手里的大集体手续来工商局备案,原本企业的成立程序就走的差不多了,两包烟递出去,办事人员一看是集体企业连详细资料都没翻就直接盖章证了。
出了工商局拦了一辆出租车,梁海平先对司机说了句:“去铁路货场后门。”然后对梁远说道:“小叔先带你去看看我们押运队原定的办公地点。你看看当办公室符合你的要求不。”
梁海平的性格就是这样,做事情灵活,细致,雷厉风行。
坐在车里梁远翻了翻手中的全套的大集体企业手续对梁海平说道:“小叔,幸好你早早的让我爸把介绍信都开了,要不一会刻公章可就麻烦了。”
梁海平笑着说道::“算你小子命好,这东西今年年前我还说要扔了呢,你小婶没让,没想到你居然用上了。”
出租车经过了两个颠簸的火车道口之后到了铁路货场的后门,下车后梁海平指着眼前一幢普通的红砖平房说道:“诺,就这里,当时大集体没办成,原定给这边的办公室就空了下来,这里离着车站远,地点偏,连库房都没有部门愿意放这边。”
梁海平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开门略有些霉的味道随着空气串了出来。
早春的阳光透过房门两旁的两扇木格玻璃窗射进屋内,在光线的映射下细碎的尘埃在光柱中翻滚,梁远仔细的看了看屋子。
老式的拼条地板依稀能看出来深红色油漆的印记,地中间的水泥台上放着一个铸铁的火炉子,银白色的铁皮烟囱直冲顶棚,转弯之后顺着靠近屋角的窗子爬出了房间。
四周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墙面上刷着天蓝色的油漆,很多地方已经起皮,像婴儿长开的小嘴。地板和墙壁之间还简单的刷了十多厘米高的黄色油漆,用来替代踢脚线的视觉效果。
几张有些破乱的办公桌和高背木椅凌乱的在屋内放着,屋门对面的墙壁上靠着一排铁质的灰色文件柜,墙角还戳着一块写着安东铁路分局本溪车务段第三多种经营办公室的白底黑字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