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选什么专业,林维桢没再过问,让谭沁自己决定。
人逢喜事精神爽,成了省里的高考理科状元,林维桢回家的步伐轻快了不少,年轻的身体不仅给了他强健的体魄,更给了他一颗年轻的心。
此时的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在空旷的田野里,向着远方长啸。
谭沁也学着林维桢,双手合拢放在嘴巴上,大喊大叫着。
到家时,谭兴祖懒洋洋地靠着树干发呆,听到动静后,回头喊了一嗓子:“小沁,考了几分?”
谭沁得意洋洋道:“380”。
谭兴祖腾得跳起来,一脸不信,围着谭沁转着圈,不停地打量着妹妹,嘴里啧啧称奇:“不得了啊不得了,你没忽悠我吧”。
谭沁哼了一声:“不信拉倒”。
谭兴祖又拉着林维桢盘问:“你告诉我,她肯定在忽悠我是不?”
林维桢翻翻眼皮,没好气道:“你就不盼你妹妹点好?”
谭兴祖咧嘴一笑,说:“我就是有点纳闷,嘿嘿,对了,你考了几分?”
林维桢看了他一眼,呲着白牙笑了笑,“400”。
“我倒!”,谭兴祖追问:“你俩的志愿表呢?”
林维桢摊摊手说:“已经交上去了”。
谭兴祖急道:“怎么就交了呢?拿回来我帮你们参详参详”。
“三哥,你行了吧,让你参详还不如让爸参详呢,你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谭沁一口毒舌,气得谭兴祖哇哇大叫。
杨婶适时地出现,笑骂道:“你俩别闹了,哥哥不像哥哥,妹妹不像妹妹,看看人家维桢,多稳重”。
林维桢心里大叫不好,果然谭兴祖和谭沁兄妹俩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剜在自己身上,谭兴祖上前勒着林维桢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杨婶在一旁看着直乐,等两人闹完后,问:“维桢,小沁报清华真没问题?”
“啥?清华!”,谭兴祖瞪大眼睛,脸憋得通红。
谭沁抬着尖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林维桢见她这个模样,心里好笑,对杨婶道:“问题不大,挺有把握的”。
杨婶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如果学校没问题那就妥当了,建筑系是清华的强项,梁思成先生是第一任系主任,这个专业挺好”。
“妈,你说什么呢?梁思成是谁?”,谭兴祖迷茫地问道。
杨婶没好气地道:“你呀,不学无术,以后可怎么办啊”。
谭兴祖反驳道:“妈,我是大学生呢”。
“呸”,杨婶啐了一口,说:“换成我,我才不去读你那个什么大学呢,都是些关系户,走后门的,我嫌丢人!”
谭兴祖被臊得无地自容,瘪着嘴道:“妈,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是您亲儿子啊!”
杨婶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谭兴祖撇撇嘴,对林维桢道:“你看看,我冤不冤啊”。
谭沁呛道:“不冤,活该!”
“好男不跟女斗!”
谭山今天早上下去视察了,直到天黑才到家,正好赶上饭点。
吃饭时问了林维桢和谭沁的估分和志愿,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饭后,沏了一壶茶,谭山拉着林维桢坐在草席上。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暑,农历十六,一轮满月斜挂在夜空中。
谭山给林维桢发了一根烟,林维桢摆摆手示意不抽。
谭山点着烟,笑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你是读书人,脑袋聪明,给我参谋参谋,出出主意”。
“叔,什么事您说,拾遗补缺我还是能做的”。
“前两天我去农垦局开会听说了一件事,南边农村开始承包到户,甚至有的农场也开始分地。这两年农场效益不好,利润上缴完后农场也就剩下个三瓜俩枣,大家的日子不好过啊,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也该这么干,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