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
同江东的战事结束之后,江东各地上至孙权,下至寻常百姓均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合肥一带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然取得了一场大胜,可张辽似乎也并不见多么高兴……
原因也很简单,此番合肥驻军也伤亡颇重,足足折了四千余名将士;更为重要的是此战己方的消耗也很大,几乎将往日所囤积的粮草军械消耗一空!
除此之外,在北面的寿春还驻有燕将齐周的数万兵马。虽然其还不至于刀兵相向,然有此人在后他总感觉很不舒服。
“张将军……我军粮草最多只能支用十日,朝廷又不发粮草,我等该如何是好?”
大堂之中,乐进望著不断来回走动张辽,英朗的面庞之上充满了忧虑之色。
“是啊……末将虽已封锁消息,可也不济大事;若不设法解决,将士们迟早会知道。届时军心大乱,难保孙权小儿不会卷土重来……”乐进言毕,李典也不禁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我知道……”张辽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军中若起骚乱,只怕不等孙权杀来,燕军便会先到了……”
从与江东军交兵之初,他便向朝廷上表请求粮草军械方面的支援,然而朝廷方面表面上答应,也确实陆陆续续地运来了诸如武器、盔甲、被服、药物等很多急需的军资,可自始至终唯独不见一粒粮食到来,给出的理由是朝廷方定,粮草不足,所需粮草让他们自行解决……
自行解决?怎么解决?
莫非还要私自向百姓征粮不成?再或者向孙权去借?
先不说能征到多少粮食、征来的粮食又能够两万多将士支撑多久,单单私自征粮便是大罪一条。他若是真敢如此行事,那么雷云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许昌那边正愁没有太拿得上台面的理由收拾他们……
这一点他知道,李典、乐进二人不是不明白,因此才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那雷云给出的理由,他是压根儿半点也不相信!
向来富庶的燕国会缺粮吗?这种拙劣的说法简直能笑掉人的大牙……
他心里十分清楚,雷云此举不过是在逼他早日表态而已。
正当他沉思之时,却又听李典不忿地道:“昨日末将派去外地购粮之人回来之时禀报,说寿春那边的燕军不久前接获了一批粮草,足足有十万石之多……除此之外还有火腿、腊肉两千车,牛羊上千头,美酒五百车,所赐之钱帛等物亦不在少数。他们在那边喝酒吃肉,还有赏赐;而我们立下如此大功,却要忍饥挨饿,这是何等的不公?”
“……恐怕他们是有意做给我们看的罢。”乐进闻言不禁叹道。
闻得二人之言,张辽又略略地叹了一口,继而谓李典道:“曼成……许昌送来的燕军衣甲可曾妥善保存?”
“将军……莫非您……”李典虽为武将,却并非纯粹的武夫,闻言之后不禁微微一愕,当下便明白了张辽的心思。
“……前番魏王手书二位将军也看过了。而今魏王已降,雷燕代汉已是大势所趋,我们再坚持下去又有何意义?若是哪一日许昌方面失去耐心,合肥的两万多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可都是随我等同生共死的弟兄啊……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已随我多年,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至少得保住他们的性命……”张辽面色沉重地望了望二人,略带感慨地道。
“……”
“……”
李典、乐进二人听了有些无奈地相视了一眼,均是哑口无言。
这个道理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感情上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尽快发下去罢,如此孙权也不敢再轻易进犯了……”张辽慢慢走到堂上坐下,淡淡地吩咐道。
驻守合肥的将士一旦易帜,那便算完完全全属于燕国的兵马,孙权再想攻取合肥那便不得不考虑燕国的反应了;而以眼下的形势,孙权是不会轻易得罪雷云的……
“……诺。”
略略地迟疑了片刻,李典二人最终也不再坚持。
“曼成……自明日起,合肥重地便交予你与文谦了。你二人务必守好此地,绝不可给孙权任何可乘之机……”
“将军!”
“将军……”
“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前往许昌面见燕王,此一去祸福难料……可你二人需谨记,自今日起你们便是燕国的臣子了,务必谨言慎行,一切听候燕王之命,否则只能自取其祸……”张辽拍了拍李典的臂膀,神色郑重地叮嘱道。
不管怎样,此番他与驻守合肥的将士也算立下了大功。为了两万多将士的性命,此时他只能抓住时机去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