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已然是巳牌时分,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画眉在笼中婉转的啼叫着,熙熙攘攘的声音从院外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
时而清风徐徐吹拂,几丛青竹轻轻点头。
身着一身丝绸青衫,扎着黑色方巾,足蹬皂色布鞋显得文质彬彬的柳云卿,正要带着布衣长裤的三郎出门,又被李仙儿拉着胳膊,来到了芍药丛中。
李仙儿仔细的挑了一朵红艳艳的芍药,笑语盈盈地将花朵插进来柳云卿的耳鬓,这才满意的笑着说道:“这样才好!”
柳云卿看着眉目含笑的李仙儿一片深情,也只好入乡随俗,带着同样插了花朵的三郎出门而去,杀向了那潘楼街。
李仙儿则与娟儿继续收拾行礼,想着柳云卿那城外的,临着汴河的祖屋,到底是何等模样?
柳云卿带着三郎出了小巷,沿着甜水巷往东而去,少时便来到南北走向的马行街。只见商贩云集,行人如织,人声鼎沸,热闹喧嚣不已。
主仆二人沿着马行街往北而行,一路眼见拉车的,骑马的,挑担的,牵着骆驼的行人络绎不倦;卖扇子的,卖鞋子的,卖杏子的小贩比比皆是。
街道两边店铺大开门户,里面摆着各色货物,酒气飘香,人声鼎沸,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人来人往,形形色色。有骑着高头大马狂奔而去,头上扎着小辫的契丹人,西夏人;也有戴着蓝色小帽,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有挑着柴禾的樵夫,提着几条鲤鱼的渔夫,也有怀揣贵重之物需找买主的闲汉们……
柳云卿这些日子一直在家养病,故而很少出门。虽然拥有“柳小乙”的记忆,但这一派繁华的东京景象,还是让他流连忘返。
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的,东看看,西瞧瞧的。自甜水巷到潘楼街不过五六里路,愣是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到了潘楼街之际,已经是午牌时分了。
骄阳似火,马行街上的行人汗流浃背,于是那些茶棚之中坐满了布衣短打的客人,那些酒楼之中也是宾朋满座。潘楼街上则是一番宝马香车的景象了。那些坐在马车之中的人则非富即贵,阳光虽分外炽热,但却照射不到他们的头上。
潘楼街与别处不同,此处皆是大额交易之所在。古董字画,房屋买卖,大宗生意来往,皆多在这里进行了。故而柳云卿的小院便挂在一家名为“博雅轩”的店铺之中售卖。
“博雅轩”的东家据说乃是枢密副使王德用王相公,而王家乃是大宋勋贵之家,其父乃是建雄节度使王超,实打实的开国元勋,非一般富豪所比。
王家生意自然非寻常店铺所比拟,“博雅轩”不但做着古玩字画的生意,还参与着大宗的粮食,布匹买卖。又如中介一般有着众多的私牙,从事着牵线搭桥,吃回扣的买卖。
柳云卿主仆二人沿着潘楼街东去,大约一二百步的样子,便看见一座高达四层的木楼,正中挂着匾额,上书“博雅轩”三个鎏金大字。另外挑着四五面旗子,上面绣着“古玩字画”,“生意兴隆”等字样。
五间铺面敞开着十扇朱漆镂雕着花卉图案的大门,门内一排柜台,摆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每个柜台后面皆站着一个身着长衫的伙计。人们成群,有的大声呼喊,有的交头接耳,低声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