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聂小青大叫了一声,然后浑浑噩噩地说,“好、好……婉儿答应爷爷……”
上官仪揉揉聂小青的头,高兴地说:“爷爷的好孙女儿……”
上官仪走了后,影子又若隐若现地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要命了?怪婆婆不是说了,每三周你才可以穿越一次吗?你……”聂小青担心地看着影子。
“没事……上官仪要对付泪嫣……你放心去做吧……这是必经的路,只要通过了这条路……就行了……”影子颇显吃力地说。
聂小青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忽然像裂了口子般疼痛:为了她么?她嘴角勾起唯美的笑,那笑透着绝望,透着悲伤,亦透着不甘。她说:“好。”
她说,好。
聂小青说,好。
聂小青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去冷宫的路上。今晚的月色不错,星光也很灿烂,还有一股微风徐徐吹来。今晚的天气……真好。
白泪嫣还是待她如昔。这让她的心里很不安。于是她问了,她问如果她变了,她还会要她吗?
白泪嫣说,不管上官婉儿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上官婉儿,白泪嫣的好妹妹。
那一刻她比谁都想哭。她知道聪明如斯的白泪嫣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只是,为什么不怪她?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第二日下午,上官仪气冲冲地回来,一回到家看到聂小青,劈头就是一顿训斥:“爷爷自问待你甚好,你为何要背叛爷爷?江山易了主,爷爷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世上?你这是要逼死爷爷吗?”
“爷爷……”聂小青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爷爷看起来那么愤怒?到底怎么了?
上官仪对上上官婉儿不明就里的眼睛,立刻明白上官婉儿也是被设计了的。于是说:“没事,爷爷只是累了……有这样的皇帝,大唐江山……该永固了吧……”上官仪一脸颓然地说,仿佛是认命了。
师姐成功了吗?聂小青愣愣地想。
晚上,影子又出现了。聂小青硬是将险些脱口而出的“你真不要命了”吞了回去。没这个必要了不是吗?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又来了?”
影子欣喜地说:“我找到可以借尸还魂一段时间的身体了。”
聂小青诧异:“谁?”
影子说:“秦迹棠,还有那个宫墨瑾,似乎他们的身体我都可以暂时居住一段时间……不过宫墨瑾似乎不见了,至于秦迹棠,我应该可以很快就找到他的,小青,帮我!”他的眼神透着坚定。
却让聂小青心碎不已。她漠然地点头:“好。”
聂小青动用了上官仪的势力,终于找到了隐居于南山脚下的秦迹棠。影子进了秦迹棠的身,又在聂小青的安排下进了皇宫。看到白泪嫣,影子有一瞬间的激动,但他马上又抑制住了,装成老熟人和白泪嫣打招呼。她一迭声的询问问得我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她光洁的额头:“你还是这样,聪明但是冲动。”
“大胆!秦迹棠,不要以为你是前朝元老朕就不敢动你!朕叫你回话,不是叫你动手动脚!”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影子笑了,终于开始变化了:“和以前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会命令人了,这点倒没让我失望,你从来都是听话得让人心疼,现在终于是别人听你的话了,泪嫣,告诉我,这样你幸福吗?”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只希望从她口中说出“幸福”二字,这样便是死也甘心了。
可是她却睁着一双凄苦的眼睛,说:“幸福是什么?是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我而去?踩着别人的鲜血和所有一步步爬到最高位?听着厉魂野鬼在耳边夜夜哀鸣哭嚎?还是,孤零零地在空荡的殿堂里独饮寂寞?哈!如果追求幸福的代价就是失去幸福,我宁可不曾有过……”
影子猛地一震,这样子都无法使她幸福吗?不由自主地,影子说了真心话,他说他是来还她一个承诺的,但他没有告诉她这个承诺是什么,还不到时候。
于是他秘密地在皇宫住下了。
某晚,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武媚娘的贴身宫女彩真,无奈之下只好谎称自己是德公公,幸好当时他穿着太监服,又因为月色朦胧,彩真没有起任何怀疑。第二天,他又把真的德公公打晕,好装作昨晚吹风受寒的样子。
影子和聂小青查清了会对白泪嫣不利的贪官污吏,由影子假扮的秦迹棠在朝堂上一步步设局,将那两个贪污犯之首推进了自己挖掘的坟墓中。可惜,白泪嫣不知道,想到白泪嫣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影子的心一阵抽痛,就在这时,身体传来的异样的感觉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他占用这具身体时间到了。他不得不带着不甘折回去。
聂小青在影子消失的同时也跟着消失了,因为有一天她看到了白泪嫣梳妆台上放着的一串墨钻石项链,她好奇之余拿起来看,谁知忽然手一抖,项链掉在了地上,然后发出一阵光,紧接着光消散后,聂小青不见了踪影。而原本是聂小青站的地方,又出现了怪婆婆,她喃喃着:“终于要结束了……”
影子再次找到命格与自己相同的宫墨瑾,附身在了他的身上。那日,正好是武媚娘打算册后的前夕,在湖边,影子悄无声息地接替了宫墨瑾的身体。但当他看到白泪嫣的侧面时,却忽然犹豫了起来:“泪嫣,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白泪嫣坐了下来,歪着头问。
影子喃喃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宫墨瑾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不要恨我不要讨厌我,因为爱情真的很盲目。”
爱情真的很盲目,可是为什么……泪嫣你爱他却爱得如此之深?你知道吗?当你毫不犹豫地断定我不是你深爱的那个人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要的幸福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以为的幸福是权力、是天下、是财富、是万人的敬仰和膜拜,却原来不是这样的……
影子忽然想起那一日,那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那户村长的家里,突然丧失心智的白泪嫣静静地躺在床上,他从窗户里看到她不安稳的睡眠姿势,他是有一丝悔意的,如果当他说出那句“原来你要的幸福,仅仅如此简单而已,而我,却自私地以为,权力,财富,至高无上的荣誉,才是你的幸福。对不起。”的时候,可以终止这场游戏,那么受伤的,会不会只有他陆晟一个人?
陆晟不知道,也不会再有机会知道,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二十一世纪猎人组组长办公室里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抱着头痛哭。
未尝雁过须留意,在生命中飞过的大雁并不一定是自己的归人,不是吗?白泪嫣就是那只大雁,飞过了陆晟的世界,只是掠过的风吹起了一池春水,并没有停留的意思。那么陆晟呢?他又何尝不是聂小青心里的大雁?轻轻掠过,就又飞向了远方,从不会为了无关的人停留……
他们都是无关的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