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蓉芊,我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我有一个妹妹叫叶苏嫆,在我的父亲没有代替当今天子诛匈以前,我和妹妹一直平安地生活在宰相府里。那个时候,妹妹喜欢黏着我不放,她总是扑闪着大眼睛,说:“姐姐,嫆儿很喜欢姐姐。”她总是那么惹人怜,所以我也会告诉她,姐姐也很喜欢很喜欢她。然而我所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嫆儿所言的喜欢,竟不是姐妹之间的情感!
那一天,天空阴沉得恐怖,父亲凯旋而归,皇上不顾滂沱的大雨,竟亲自驾临宰相府,为父亲庆贺。
我就躲在门后,看着这个英挺伟岸的男子,看着这个连而立都未至,却已经是天下国君的男子,心里是异样的感觉,脸腾地就火红火红,我捂着心口,害怕嗵嗵乱跳的心会不受控制地蹦出来。
就在我紧张异常的当口,父亲看到了我,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他叫我进去。我在门后平复了心情,落落大方地走进去,尽管心跳如擂鼓,我依然强作镇定,轻轻跪下,请安道:“芊儿见过皇上,皇上吉祥,爹爹吉祥。”
他爽朗地笑了,那笑声穿透了坚石,直抵我的心里。他说:“朕今日是专为叶爱卿祝贺而来,叶家小姐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我道一声:“谢皇上。”就起身,站到父亲身边。
父亲忽然开口:“皇上,当日臣赴前线绞匈前,皇上曾说若臣能凯旋归来,便满足臣一个要求,不知还作数否?”
皇上的神情一冷,若有所思地看向父亲,沉声道:“自然,难道爱卿以为朕是出而反而之人?”
“臣并非此意,只是想赶巧不如赶早,臣今日便向皇上提了罢!”父亲跪下,说。
“哦?提罢!”皇上说。
“臣斗胆,希望皇上能娶小女芊儿为妻。”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半天回不过神。
皇上的眼睛眯起,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娶妻而不是纳妃,父亲的意思是要皇上纳我……为后!
“皇上该不会食言吧?”父亲大胆地直视皇上。
皇上冷笑一声:“朕说出口的话岂有收回之理?请爱卿今日打扮好了令嫒,择日便立后!”说完,拂袖而去。
我未能明白过来,就听父亲说:“芊儿,叶家的势力就交给你了。”
直到回房,我依然缓不过劲儿,坐在窗前发呆。
“姐姐!”嫆儿飞奔进来,抓着我问,“姐姐要嫁入宫中?”
我这才缓了神,脸羞红起来。
嫆儿颓然地放开我,低道:“那嫆儿怎么办?”
我不解。
嫆儿抬眼看我,眼里满是化不开的爱慕:“姐姐不是说最喜欢嫆儿的吗?为什么还要离开嫆儿?”
我震惊:“嫆儿!”我怎么也想不到,嫆儿居然会爱上我!我有一瞬间的晕眩。
“姐姐,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归隐山林,或者闯荡江湖,姐姐不要嫁去皇宫,天涯海角自有我们的去处,姐姐我们走。”说着拉起我就想走。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父亲的声音随着门被打开而飘进来。
嫆儿大惊失色:“爹……”
“闭嘴!我没有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简直是荒唐!”父亲吼。
我害怕盛怒中的父亲会伤到嫆儿,连忙解释:“不是的爹,嫆儿只是舍不得我才这么说的……”
“姐姐,不是的,嫆儿对姐姐就是爱情的爱,是想和姐姐成亲的爱,是想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的爱!”嫆儿不顾我的眼色,冲动地说。
父亲猛一甩袖,气愤地说:“好!好!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扔出去,从今天开始,我叶家没有这个小姐!”
闻声赶来的家丁把嫆儿拖下去,我想抓着她的手,可是却抓了个空。我跪下来哭着哀求父亲:“爹,爹我求求你,嫆儿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赶她出去,她一个官家小姐怎么忍受得了外面的风吹雨打?爹,我求求你……”
爹把我踢开,说:“够了!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爹的老脸往哪儿搁?幸好平时一直把嫆儿关在内府,除了府里的人,没有人知道嫆儿的存在,就只当从来没有这个女儿没有这个妹妹!”
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连父亲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入了宫,从此,再也没见过嫆儿。我想过派人去打听,可是身边都是父亲的心腹,我没办法派人出去找。
皇上对我极为不满,甚至不曾在末流宫就寝。我苦笑着,皇上,你可知道我每日等你来是多么的欣喜,但当听到你只是来装装样子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多么的绝望啊。其实皇上,即使您留宿,臣妾也不会怀上龙脉的,因为曾有一次贪玩,从马背上摔落,便被宣告失去了诞嗣的能力,连我的父亲都不知道。所以,皇上,你的行为无疑是在我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捅了一刀……我,绝望如斯……
而这绝望,随着武媚娘的到来,渐渐深入了骨髓……
我杀了郝婕妤的女儿,也杀了郝婕妤,只是为了嫁祸给武媚娘和她的婢女白月儿,只想铲除这个巨大的障碍。
可是,皇上终究还是相信她是无辜的,所以我又让安宁把她骗到后山,找人暗杀她。当我在宫里喝着茶,心里却堵得发慌的时候,探子回来报,武媚娘和宫太傅失足掉落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我该高兴的,我终于清理了这个最大的绊脚石,可是那一夜,我却伏在床上痛哭流涕。我忽然好厌倦这个后宫,好厌倦这种生活,也好想嫆儿……“嫆儿……”我痴痴地叫。
武媚娘没死,她回来了,带着一颗誓必给郝婕妤报仇的心。这样也好,我真的累了……武媚娘很聪明,但那种把戏,我做的还少吗?假扮鬼……呵呵,武媚娘,我只希望你好好地爱李世民,只希望这样罢了……
我被打入了死牢,武媚娘来看我了,她带着痛彻心扉,我硬撑着像要爆裂的头,演了一场戏。可是我没想到,武媚娘居然是如此痛恨我,我看着那几个阴笑着的看守,心里涌起无限的惧意。就在他们要欺上来的时候,嫆儿出现了,她把那几个牢头打得哭爹喊娘。
我吃惊地看着她:“嫆儿?”
嫆儿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愤怒的火焰、深深的疼惜……“姐。”她轻轻地叫了声。
我差一点就哭了出来,然而最终还是没哭,因为我不想嫆儿担心。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欺凌我姐,我就把你们碎尸万段!”嫆儿阴狠地说。
“是是是……”牢头一边用力地磕头,一边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