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喘息了一口气。
自京城出来,他的身子骨就有些趋弱,前几天的绝食更是落下了体虚的毛病,走两步就要轻喘,动不动就会咳嗽。
“怨不得你,我都懂。”赵恒平复了呼吸,淡淡道,“你母亲就是太激进了,只想着属于自己的才值得珍惜,却没想过,疟疾造成了如此大面积的人员伤亡,一旦被人发现,她将青史留名。”
多少人做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就为了青史留名。
可他们要的是流芳百世。
而不是,遗臭千年。
但很明显,一旦被发现,赵莹这个名字将遗臭千年。
千年啊,百姓们都会咒骂这个名字,记恨这个家族,说不得连后代都会因此难安。
这已经不是一个朝代的事了。
太子妃手段狠戾,做事情激进,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惜的是,妇人之见太重,偏执已经蒙蔽了她的双眼。
再难擦亮。
虞非昇越想越不安,终是忍不住问道,“舅舅,敢问京城……如今怎样?”
赵恒皱着眉头道,“疟疾已然爆发,不过京城是有能人异士的,虞非城这个小子,把疟疾控制在了一整个地方,此法倒是聪明,不会牵连整个京城,可里头的百姓却是惨了。”
但对赵恒来说,这却是他最乐意看到的一幕。
既不会大幅度伤害京城百姓,又能让疟疾牵连虞非城,让他不得不做出取舍。
“那些百姓……会怎样?”虞非昇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唇舌苦涩道,“会……会死吗?”
赵恒沉默了一瞬,“这要看虞非城的处理方法,从理智来讲,为了杜绝疟疾的爆发,城南百姓的牺牲几乎是无可避免。”
历史上很多君主在面对疟疾时做过这样残忍的事——把疟疾根源地围起来,一把火烧死。
如此一来,人死了,房烧了,一切都灭了,疟疾自然也就止住了。
但同样的,这些君主死后的名声都不太好听。
即使他们止住了疟疾的爆发,但太过暴戾的手段不会被百姓所接受。
虞非昇早就猜到会如此,但当真是听到的时候,内心还是不免沉重。
他是很想要皇位,但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法得到皇位。
父亲在世时曾经讲过,做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事情如果太过于不择手段,那基本上做人也就没有底线了。
而这种人,会很可怕,很可怕。
赵恒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虞非昇。
谁能想到,赵家最狠的不是两个男人,而是太子妃这个女人。
良久,赵恒一声叹息,“事已至此,只能静待虞非城的应对了。”
如果虞非城放火烧城南,他就适时站出来,怒斥此人暴戾,不把百姓当回事,不是真龙天子。
再应景地将虞非昇推出来。
届时收拢一些民心,再收拢一些兵权,就能和虞非城对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