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雨时泠泠作响的声音,雨水打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反而衬托了屋内的宁静。
林义看着怀里的小狐妖,心情大起大落之余,又伏在自己怀里哭了半晌,现在终于疲乏不堪的沉沉睡去。
疲惫的小脸上恬静中还交织着几分不安,似乎是生怕自己突然离开一样,睡梦中还紧抱着自己不放。
屋外的雨声渐歇,又逐渐平复下来。
云开雾散,月光从支起来的木窗照进,借着这一道清辉,林义环顾着四周,身下睡的是干板硬床,房中一张小木桌子,外加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属于褒义词。
是真的穷。
林义忍不住感叹,天知道自己的傻媳妇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从山顶上见到这座破败小院的时候,他就觉得很离谱,没想到进到屋内,更离谱。
简直和自己丈母娘家里有的一拼。
青丘的狐妖都喜欢这种叙利亚的装修风格么?
目光转动,随即就看见屋外那道遥望月色的身影,林义犹豫一下,把被子掀开一角,又轻轻把环着自己的手臂松开,从床上下来。
看着她伸手在被窝里摸索,小脸微皱,其上不安的意味更甚。
林义凑到近前在她脸颊上亲吻一下,嘴里柔声安慰一番,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但紧蹙的眉宇却微微舒展了些许。
见状,他这才披上长衣,转身出门。
已是深秋时节,不出几日便要入冬,天上的明月挂在院中的树梢枝头,倒映在雨后未干的水渍中,一阵风吹来,水被吹皱,月光的倒影也跟着轻轻颤动。
月色迷人,林义走到院中,看着树下身穿青衣的女子,四条青色的狐尾自她身后伸展出来,似乎与她身上的青衣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她睡着了吗?”她转过身来,目光在林义身上停留一瞬,又重新看向空中的明月。
“嗯。”
“”
空气沉寂下来。
许久之后,有苏钰的目光中浮现出一抹回忆的色彩,轻声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要捡她的,我很怕麻烦,也不会照顾婴儿。
但最后我还是把她捡了回来,然后我就后悔了,真的,我很后悔。
因为她整宿整宿的哭,很喜欢哭,我被吵得连觉都没法睡。
长大了还是很喜欢哭,我记得她刚学会说话的时候,还叫我阿母,但我不愿意,因为我还没成亲,就强迫着让她叫我姐姐。
就为这个,她又哭了很长一段时间,你看,她是不是很喜欢哭?”
她的目光扫过小院,最后落在那间房屋之中,嘴角露出笑意,“我这么怕麻烦的性子,却还得照顾这么麻烦的她,所以我那时候就想着让这丫头赶紧长大,然后把她早早的嫁出去,这样我也能清闲下来。”
“但等她长大了,我又突然觉得舍不得,就一直拖着,拖着拖着,她就丢了。”
“三年多的时间,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挺喜欢哭的”
有苏钰突然有些说不下去,目光闪动几下,喃喃道:“那段日子我每天就盼望着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可等到终于把她盼回来的时候,我却发现……
我已经留不住她了。”
说罢,她抽抽鼻翼,脸上涌出几分笑意,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但林义却品出了深藏着的那股情绪。
像是有根针,轻轻的在他心里扎了一下,不由浮现出一抹伤感,林义沉默片刻,道:“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嗯,行。”
没有犹豫,短短两个字,言简意赅,却将刚刚伤感的氛围冲击的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