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侵占无人防守的梁国,总计花费了四个月时间。
而在陈鱼的带领下,这支总数超越三百万的大军,用了两年时间便收回了三分之二的失地。
但是随着越发靠近北境,龙虎二军的状态就越来越疯狂。
梁国南边几乎都是一片废墟,但北边不同,已经有齐民陆续迁移过来,开始将被鲜血浸染的粱土重新建设成能够住人的城池。
也就是这时,龙军终于做出了让陈尚璜不忍直视的行径!
攻破城池以后,率军的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用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凡为齐民者,男丁皆可杀,妇孺皆可用,财宝皆可取,房屋皆可烧!”
大军撞破城门,鱼贯而入。
宛如饿狼冲进了羊圈,狂呼声和哀嚎声混杂,化作彻夜不休的喧嚣。
这是一场属于梁民的狂欢,他们双眸布满血丝,唾沫四溅,嘶哑的笑声回荡在大街小巷。
一具具赤条条的身躯被长枪挑起,胡乱的弃入河流,血肉与内脏堆积,近乎堵塞了河道,鲜血肆意的奔腾流淌,染红了整座城池!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漫天火焰摇曳,将漆黑的夜幕灼烧殆尽,疯狂的舔舐着房屋,吞没了尸骨,以及妇孺们的哭闹。
直到视野内再没有任何齐民,这群意犹未尽的匪徒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城内的梁民身上。
区分屠杀与被屠杀的标志,从国与国的不同,变成了身上有无盔甲,手中有无利器。
“替大齐做事,他们是叛徒!”
“杀!”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替这场盛宴延续了下半场的疯狂。
至此,这场复仇之战终于变了性质。
闻讯而来的陈尚璜手持一杆大戟,飞身将黑马上的将领踹了下来。
这位已经接近耄耋之年的老将,双目通红,眼含泪水,用颤抖的手掌握紧大戟,猛然挑飞了那将领的头盔。
陈尚璜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看着对方的贪婪嗜杀的神情,他彻底陷入崩溃,咆哮着用大戟抵住了对方的脖颈,宛如野兽嘶嚎般声嘶力竭:
“陈大宝,你该死!”
“谁给你的胆子下令屠城!”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老夫放在眼里!”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尚璜突然扔掉大戟,跪伏于地,揪住花白的头发痛哭不止,他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那个骁勇的镇国大将军,只是一个连武器都握不稳的老头。
年轻的将领嘻嘻笑着,丝毫没有愧疚,眼底尽是莫名的狂热:“老东西你听好了,我们只认少爷!龙军是少爷的龙军,天下是少爷的天下!”
他攥拳放在胸口,猖狂尖啸:“少爷的天下,就是我等的天下!我等誓死捍卫鬼仙!”
就在这时,他耳畔突然响起一道萧瑟的风声。
陈大宝还想说点什么,可惜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低头看了一眼。
看着那柄将自己脖颈洞穿的长枪,他眼底的狂热却愈发浓郁,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满脸讥哨与嘲弄的抬头看去:“你们……这群……叛徒……”
在他的对面,薛若雪淡漠的抽出了长枪。
她缓缓将枪身负于身后,抬眸看向这片人间炼狱,然后静静的朝前方走去。
枪尖在地上拖动,留下一道直直的血痕。
“我们……没办法阻止一群疯子。”陈尚璜停止了哭泣。
“我可以。”薛若雪轻轻吐出一口霜气,眼神坚定且决然。
她输掉了槐树下的少年,现在,她要把对方亲手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