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大理寺内有个风波亭,而如今在燕京城的大理寺,当初在叶青的建议下,也建了一个风波亭,相比起临安的风波亭来,风格自然是不同,但名字却是一样,而且还同样放在了大理寺,一时之间,竟是让好些人猜不透叶青的用意。
不过一个风波亭对于叶青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他之所以当初如此建议,不外乎还是因为岳飞的原因,使得他更愿意在如今的大理寺建一座风波亭来警醒一些什么。
而大理寺的官员,也同样是如此认为,甚至一些人还会努力的往更深层次去猜测,毕竟,叶青权利与地位如此大的人物,按理说不应该会弄一个他们一眼就看穿的风波亭,必然是有着什么他们暂时还无法领悟的含义在其中。
如此言论若是传到叶青的耳里,恐怕叶青也只会给那些人淡淡的几个字:想多了你们。
站在风波亭前打量了一番,原本由刘克师提拔为燕京知府的蒋欣,在被完颜从彝顶替了知府的差遣后,便被放在了如今的大理寺人寺卿。
在得到叶青已经到达大理寺的消息后,很快便从自己的衙署内赶到了风波亭,站在望着风波亭的叶青身后,有些气喘的向叶青行礼。
叶青回过头,看着蒋欣笑了笑,对于此人他还是颇为放心与满意,何况还是由刘克师亲手提拔,而如今放在了大理寺,在叶青看来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何,大理寺寺卿的差遣可还做的从容?”叶青笑问道。
蒋欣先是一番感谢叶青的言语,而后便是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叶青与刘克师的期望。
几乎是刘克师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也是跟随了刘克师身边打下手好多年,自然,也就意味着跟随了叶青已经许多年。
毕竟,叶青这些年在收复失地时,刘克师一直跟在身边,可谓是叶青的左膀右臂,甚至是被誉为了北地的第二个叶青,一个在北地权利仅次于叶青的任务。
而蒋欣又是跟随在刘克师身边多年,这些年能够得到刘克师的赏识与重用,也足以说明此人的才能,以及在叶青麾下一众官员中的重要性。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在紧要时刻却又是不可或缺的一人,这就是蒋欣如今在叶青麾下的重要性。
单单凭借一个耶律楚材,想要直接把谢深甫送进大理寺的监牢,显然也没有那么容易。而要是有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在所谓的三省六部内存在感很低,但又极受重视的蒋欣的帮助,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容易了一些。
领着叶青一同前往关押谢深甫的监牢,而那监牢与其说是监牢,倒不如说是一间内部陈设比较简单的书房罢了。
整个大理寺的各个房舍整体都采用了灰墙灰瓦的风格,搭配上那黑色的窗棂,使得这大理寺的厚重与威严便又增加了几分,让人们在进入这大理寺之后,不由自主的便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一边前往关押谢深甫的所在地,一边蒋欣向叶青介绍着今日刚刚被关押的谢深甫的状况,时不时的也会在叶青出于好奇心,对着大理寺的房舍以及其他官员的问题,蒋欣也是能够对答如流。
看得出来,蒋欣在任了大理寺的差遣后,不过短短的时间内,如今也已经对大理寺从上到下的官员,以及大理寺内的各个房舍、监牢都有了清晰的认识与了解。
叶青在随着蒋欣即将来到关押谢深甫的监牢门口时,叶青便停下了脚步,指了指紧邻关押谢深甫旁的空无监牢,笑着道:“这几日也把这几间收拾出来吧。”
“下官明白,这就差人去收拾。”蒋欣同样也不会问叶青缘由,只要叶青说了他便立刻会去照做,这一点作风也跟刘克师是极为相像。
看着蒋欣痛快的回答,叶青心头再次升起好奇,笑问道:“是不是之前早有准备了?”
蒋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叶青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低头笑了下道:“下官确实早有应对,在前几日就已经有此打算了,既然谢深甫会被金人钻了空子行贿,那么……徐谊几人恐怕也会被金人收买。加上这些时日下官也一直与耶律侍郎一同在查找其他证据,所以也发现了一些关于徐谊等人受贿的蛛丝马迹。”
“只是因为谢深甫一事儿关系甚大,所以这些时日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了谢深甫一案上,而接下来就该是徐谊等人了。下官在大理寺……也都已经为他们几人准备好了监牢,不过都是四散分开的,并不打算把他们关押在一起,以免他们一起串供。”
叶青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随即点点头,而后道:“不存在串供不串供,到时候还是关在一起。至于谢深甫……过的几日,待圣上有了圣裁之后,谢深甫依旧是被罢官流放了。”
蒋欣过多的问题也不再问,尤其是对于谢深甫接下来的结果,蒋欣心中虽然也会好奇,但他绝不会当着叶青的面问出来,何况,过的几日他就能够直接看到结果了,所以这一份沉稳的忍耐他还是具备的。
随即叶青挥了挥手,示意蒋欣不用跟着过去了,便自己一个人走向了门口有着两名大理寺捕快把守的监牢前,随着两名捕快对着叶青行礼后,叶青也伸手颇为礼貌的敲了敲门,随即不等里面有回应,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神色有些萎靡的谢深甫,显然没有想到第一个过来见他的竟然会是叶青,微微有些吃惊的谢深甫,待叶青走进来径直在旁边的椅子前坐下后,谢深甫心头的吃惊也渐渐被理所当然代替。
在他看来,叶青作为第一个过来监牢看他的人,虽然出乎了他的预料,但细细想来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攻讦、弹劾他,而今自己被关押进了大牢,那么叶青第一时间跑过来幸灾乐祸也就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在谢深甫的猜想中,本以为第一个来看他的会是当今皇太后,毕竟他是皇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自己确实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无法辩驳,但不管如何,自己若是被罢免还是接下来的流放,皇太后都应该过来看看自己,或者是大骂自己几句辜负了她的期望等等。
谢深甫认为最为理想的,也是他最为奢望的,自然是希望皇太后或许因为他获罪而涉及了皇室的面子,从而会不会从中斡旋,然后把自己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自己即便是无法再担任左相的差遣,那么担任其他差遣的可能性……会不会也有呢?
而今叶青头一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谢深甫看着径直坐下后,微笑望着他的叶青,神情显得有些颓废的谢深甫,心头忽然一动,不由得思索着:皇太后既然不是第一个来监牢看自己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今日在朝堂之上被带到大理寺的监牢后,如今皇太后既然没来,是不是是正在跟圣上交涉关于如何断绝自己的事情呢?
“想不到竟然是你第一个来看望老夫?燕王如此快速的过来,就是为了看老夫的笑话?是来幸灾乐祸的吗?还是亲自来送老夫上路的?”谢深甫率先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