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西先是问了那几个中学生,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树枝间的球上,没有人察觉到任何异常。他又去问下棋的老人和带孩子的家长,被问到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又仔细回忆一遍,确认过自己打的是死结以后,开始怀疑有人偷偷牵走了狗。只是在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听到狗的叫声。牵狗的人或许是熟人,或许是有备而来。
与游重熟识的人没有必要这样做,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当然,也不能排除是阿拉斯加自己咬开了绳结。
林和西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在附近发现任何摄像头的踪影,眼中情绪又沉了几分。
打球的中学生们主动提出帮他找狗,学生们往学校里的方向走,林和西沿着来时的路往城南小区去,众人在情人坡分头散开。
顶着高温和烈日快步往回走,路上看见相同品种和身形相仿的大狗时,他都会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多看两眼。
却没有一只是他想要找的。
汗意很快就浸透后背,额头上也微微湿润,心中的焦灼感不减反增。
抱着剩下的那点侥幸心理,林和西先在小区楼下仔细找了一圈,然后才乘电梯到游重住的十八楼。
电梯打开以后,期待中阿拉斯加老老实实蹲在游重家门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林和西又掉头去了自己住的十七层。
狗也不在自己的家门口。
担心阿拉斯加自己回来不会坐电梯,林和西又从十七楼走楼梯下到底层,然而依旧是一无所获。
天气热的时候剧烈运动,体力消耗得异常快。林和西从阴凉的楼道里走出来,停在原地平复粗重的呼吸。
意识到单凭自己,这件事情已经无法解决,他拿出手机给游重打电话。
等待电话应答的短暂数秒内,林和西觉得度日如年。
他做好了被游重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准备,却没能料到,眼前的事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游重没有接电话。
电话经过漫长的忙音被挂断以后,林和西又尝试着打了两次,电话那头仍是无人应答。
他不再浪费时间,收起手机面色沉重地朝小区外走。
返回情人坡的路上,他又在周边的巷子或是街道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最后回到情人坡和其他人汇合,那些学生同样是一无所获。
他们仍是打算继续帮忙找,林和西低头扫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几个学生离开以后,林和西又沿着他们找过的那条路,去学校里找了很久。期间他给游重打了几个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林和西茫然而疲累地抬眸,心中焦虑而自责,却又不敢停下来休息。即便他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在进行漫无目的的寻找。
狗是宁南叫人牵走的。林和西替人取树上的羽毛球时,宁南也在情人坡旁。
因为林和西的从中作梗,他已经和新交的女朋友分手,偶尔回想起那天在餐厅卫生间外听到的话,心头始终憋着一口恶气。
本想是借由别人的名义约他出来吃饭,给他点颜色瞧瞧。不想短信发出去以后,却石沉大海。宁南怒不可遏,隔天就带人打算找上门去,意外在小区楼下撞见林和西遛狗。
他又不动声色地离开,把主意打到了那条狗身上。
阿拉斯加的嘴巴上戴着防咬防叫的口罩,牵狗的两人回到宁南身边,把狗绳交到他手中。
宁南接过狗绳,眼前仿佛浮现出林和西满脸焦急的模样。他冷笑一声,强行拽着狗绳转身就朝学校的方向走。
他们特地挑了七拐八绕和有树木建筑做掩护的小路走,很快就消失在情人坡后。
然而几人皆没有料到的是,他们把狗带走以后,却在学校里遇上了周煊和杨卷。
本是宿舍三人从学校外回来,中途赵渡有事离开,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杨卷侧过脸来,主动提起还衣服给游重的事。话音未落,就见宁南几人牵着一只狗从对面人行道上走过。
牵狗的人要往前走,狗却不怎么配合。
杨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后露出轻微疑惑的模样来,“游重养的狗是阿拉斯加吗?”
不明白话题怎么就从衣服跳到狗,周煊心不在焉地答:“是啊,怎么了?”
杨卷已经停下脚步,视线还远远地定在对面人行道没动,面上的疑惑更甚,“我怎么觉得,那只狗有点像游重养的阿拉斯加?”
周煊满脸好笑,循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怎么可能?游重明天才回学校,那只狗应该也已经被他带回家了——”
一句话未完,周煊骤然止住声音,看向路对面缓缓眯起眼睛来。
“确实有点像游重养的那只狗。”周煊视线上移,看清牵狗的人是宁南时,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怀疑来。
不怪他多心,撇开对方令人厌恶的私生子身份不谈,宁南确实也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当即横穿过马路,朝宁南和对方手里牵的那只狗走去。
林和西出门前给阿拉斯加挂上的狗牌还在,两人认出那块熟悉的狗牌,拦下宁南不让他走。
对于狗的主人是游重这件事始料未及,然而没了林和西做挡箭牌,宁南不敢明目张胆地惹周煊不快,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忍气吞声地将狗还给对方。
阿拉斯加认识周煊和杨卷,乖乖跟着两人走了。
周煊拿出手机给游重打电话,却没有人接。他索性让杨卷先把狗带回宿舍里。
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游重刚从泳池里上来。
下去游泳以前,手机被他顺手扔在泳池旁的躺椅里。早上打开的静音模式忘了关掉,直接导致他错过了林和西和周煊的电话。
路过躺椅时,余光扫见椅子里手机上不停闪烁的呼吸灯,他弯腰拿起手机解锁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