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赶到朝阳皇庄的人,既不是弘治帝,也不是军机处。而是保国公。
保国公内心深受煎熬。新皇住进朝阳皇庄的头日,他也搬到了城外的庄子。他想见新皇,又担心后果。摇摆不定的态度让他连续失眠。
他勾结神英、潘举人、苗逵走私酒醋面局的调味料。被新皇的人发现后,他及时收了手,但神英没有。神英和酒醋面局的管事太监们沆瀣一气,胆大包天投靠日本!
身为大明勋贵、内官,竟敢背叛大明。这是保国公绝对无法容忍的。神英虽死,此事引起的后果严重。军机处自查有异心的勋贵,此前被关入大牢的勋贵子弟又被审查了一通。
这次被处死的勋贵子弟不少。连老英国公都有两位孙子推出午门斩首。唯独保国公府片叶不沾身。
别人都以为他被新皇整怕,才会花实打实的钱买下百姓的土地。没人知道,买土地的钱来路不正。
新皇知道,装作不知道。
神英被炸得尸骨无存,他的家人被判流放贵州百年。
神英在武清民乱爆发的时候,把大部分家人送往日本。他绝不会想到,新皇会让鸿胪寺和水师赶赴日本,逼日本交出他的家人,直接从日本押送贵州。
他曾是太上皇的心腹。太上皇连驸马都尉齐世美的性命都保不了。何况是他!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保国公觉得拜见新皇,任凭差遣。新皇看中李东阳、谢迁、刘健等人的才干,多次放过他们。他带兵打仗的能力虽不是数一数二,但也中规中矩。多少能派上用处。希望新皇看在他还有些能力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保国公报上名讳,被内侍领入皇庄的偏厅等候召见。等候了两个多时辰,在偏厅用了晚餐,喝下好几壶茶水,一直等不到召见的旨意。保国公不急,他无官一声轻,有的是时间。
“封锁各处,任何人不得乱走。”禁军出现在皇庄各处。
偏厅外留下一队人,正在向伺候他的小内侍询问他的动向。
保国公很快便觉察到不妥。
“皇庄内可是出事了?”保国公焦急地问。
禁军一点面子也不卖:“请国公爷安心在此等候。”
保国公认识说话的禁军,是忻城伯家的侄子赵熊,与新皇的心腹赵虎是堂兄弟。
皇庄一定出大事了。
保国公焦虑不安,在偏厅来回踱步。
“啊!”伺候的小内侍突然一声惊呼。
保国公寻声看去,一队禁军抬着一具尸体离开。尸体上盖着白布,从服饰和体型上看,似乎是位娇小的女子。
女子?
新皇身边目之所及全是男人和内侍。就连近身伺候的内侍都没几个,怎么会有女子?
人刚死,身上的血还未凝固,有血从担架上滴落。
“去把血迹擦了。”江彬指使伺候保国公的内侍干活,阴沉着脸直勾勾盯着保国公。
保国公接触到凶残的目光心中一颤:“江指挥,皇庄出了何事?”
“这不是国公爷该知道的。国公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江彬杀气腾腾,拔出剑身当拐杖。
保国公抱拳沉声道:“本国公来向陛下请罪。”
江彬盯着保国公看了很久。
偏厅外围着的禁军大气不敢出一声。
“陛下遇刺,”江彬冷笑,“刺客是日本的女忍者。希望国公爷与此事无关,否则府军前卫上下定让保国公府鸡犬不留!”
江彬收回剑、用力把剑身插入剑鞘,仿佛插入的是保国公的胸膛。
陛下一拍脑袋,自导自演了遇刺的闹剧。手下人就要想尽法子把戏演好。正好保国公被晾在偏厅半日,找他做目击者,能让戏更加真实。
“陛下可曾受伤?陛下是否安好?”保国公吓得面无血色。
江彬头也不回地离开,偏厅外的禁军拦住了保国公的去路。
保国公抓着头发蹲在地上。
神英私通日本人证据确凿。新皇知道他和神英的关系,一定会怀疑他和日本人有联系。偏偏他和日本女忍者同一日进入皇庄。
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