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通过吴翠梅的嘴巴,传到了刘青山的耳朵里。
吴翠梅看着在院子里又造花盆,又种杜鹃花的儿子说道:“青山啊,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没有啊?你看看现在村里人都怎么议论你了,你就不能收收心,好好干活吗?”
“妈,我早不是说过了嘛,别管别人怎么说,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刘青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活在别人的闲话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看你挖了这么久的石头花,也没见你用这些石头花赚过一分钱,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吴翠梅头疼道,“正所谓坐吃山空,咱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会有吃空的一天,你还是赶紧收收心,看看什么东西能赚钱就去做什么吧。”
“哎呀,我知道了。”刘青山最怕老妈唠叨了。
虽然说,他自己本人是不太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不过,既然为人子女,怎么的也得顾及一下家人的感受才行。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摘茶叶,这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吴翠梅可高兴了:“那敢情好啊,有你去帮忙,咱们家的茶叶今年肯定能摘完。”
家里的茶林地比较多,每年都摘不完。
按理来说,山里的茶叶一年能摘两个回合,但是,因为刘青山家的茶林地实在太多了,光摘一个回合都够呛了,所以端午前后的第二轮茶叶一般都不摘。
吴翠梅开心的嘀咕道:“今年要是能把茶叶全摘完的话,就算是干茶也有上百斤,到时候,你大舅二舅来过节的时候,一人送十斤都没问题。”
刘青山:
第二天一早,刘青山果真带上了蛇皮袋跟小布袋,然后搀扶着老妈进山了。
茶林地一般不会太远,都在村子附近。
而村子附近的山道得益于村长拉木头,被修缮得较为宽敞平坦,走起来也不大费劲。
不过,这对于身体孱弱的吴翠梅来说,还是有些辛苦,所以走到半路的时候,免不了要休息几次。
走走停停,到了自家茶林地里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
算起来也就一两个公里的山路,但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吴翠梅气喘吁吁的坐在地头的石块上,仰头看着斜斜向上的梯地,感慨道:“青山,你看看,这些茶树可都是你爸种的,你爸这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比起村里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好太多了,所以啊,你也不要总是跟你爸吵嘴,你爸忙碌一辈子,幸苦一辈子,不管是这些茶树也好,还是杉树松树也罢,那都是为了留给你的。”
刘青山听了老妈的话,也很有感触,站在一棵丰盈的茶树旁边,轻轻捏着鲜嫩的茶叶,说道:“嗯,我知道,我跟我爸就是爱斗嘴而已,我又不是不疼我爸。你看我爸想要什么我不都买给他了嘛。”
吴翠梅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偷偷瞟了儿子一眼,又扭开头,看向别处,再以风轻云淡的口吻说道:“是啊,我知道你疼你爸,可是呢,你知道你爸最想要什么吗?”
这熟悉的味道
刘青山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气息。
没等他回话,老妈就继续说道:“你爸最想要的,还是想看你尽早成家,有个老婆,生个孩子,这才是你爸最想要的。”
果然!
刘青山哭笑不得,假装没听到老妈的话。
虽然一家三口就这个问题探讨过无数次,而他也说过很多次,自己的人生自己主张了,但是,父母催婚这毛病还是改不掉。
就在老妈来来去去就着这个问题反复强调的时候,刘青山猛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急忙高声喊道:“阿贵,阿贵。”
今天是周六,又到了放牛的日子。
阿贵一早跟姐姐商量好谁去哪里放牛,谁带哪几头牛之后,便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了。
按照习惯,他牵了母牛,带着小牛,一路往老村方向走。
因为外村的庄稼太多,养牛容易犯事,所以最好还是到老村的山里去放牛。
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村里的阿姨,为了避免喊错对方称呼而引得对方不高兴,阿贵暗暗拍了一下牛屁股,让牛从旁边的侧路下去,然后他就跟着下去了。这样一来,可算是成功避开了麻烦。
有时候,就真的是很麻烦啊。
妈妈说过,爸爸当年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引来了不少的闲言碎语,哪怕是他如今已经长大了,那些闲言碎语也仍然能时不时的传入他的耳朵里,就像怎么也赶不走的苍蝇,在那儿嗡嗡叫着。
村里有个别比较调皮的孩子,在他们的父母那儿听了闲话之后,就会当着阿贵的面直接说出来,比如说:“阿贵,你爸爸死了,你也会死。”
阿贵每次听了这样的话,都会很生气很生气,然后就跟对方扭打起来。
他怕死,特别怕。
他怕自己如果也死了,那妈妈怎么办呀?姐姐怎么办呀?
他现在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所以,他必须好好活着,而且要活得比那些讨厌的家伙还好。
本着这个信念,阿贵赶着牛进山的步伐不免加快了许多。
到了山里,把牛拴在大树根上,任由牛儿自己在周围吃草,他便咕噜噜的转动眼珠子,四处搜罗,看看哪里有可以卖钱的蕨菜。
不过,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阿贵,阿贵。”刘青山大声的叫唤道。
阿贵抬起头,四下看了看,总算勉强看到了站在绿油油的茶林地里的青山哥哥。
“青山哥。”阿贵高兴的举起手,使劲挥了挥。
“阿贵,你干嘛呢?”刘青山见阿贵四处晃荡,便高声问道,“今天不放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