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村道铺了水泥,却也因为倚靠大山,且连年滑坡的缘故,路面上常年铺着黄泥或沙子,走路都经常打滑。
因此,刘青山坐在老爸的摩托车尾座上,也是心惊胆战的。
老爸从后视镜瞄了他一眼,有些自得的笑道:“你放心好了,这条路我都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不会有事的。”
说着,就一扭油门,又快了几分。
刘青山瞬间往后一倒,还真摔下去了!
“爸!爸!爸!”刘青山坐在水泥路上,看着远去的摩托车以及骑着摩托车意气风发颇有几分机车手气质的老爸绝望的叫道,“爸!停车!我摔下来了!我摔下来了!”
可老爸光顾着洋洋得意的开车了,压根就没发觉后座少了个人。
刘青山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老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屋中间,越走越远。
这时候,一个跟老爸年纪相当,五十来岁的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在刘青山旁边停下。
刘青山抬头一看,立马从怒目圆瞪变成了眉开眼笑:“村长。”
说着,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的揉了揉屁股。
村长本名叫陈文新,可大家都叫他村长。
他干村长已经十几年了。倒不是村长这差事有什么肥水,他舍不得撒手,而实在是因为村里的年轻人也好,中年人也罢,都急于摆脱贫困,大批大批的往外地涌去,没几个人愿意留在村子里。
而那些留在村子里做事的,也实在不愿意为了那几百块钱的工资而耽误自己的庄稼作物。
而且,上头一有什么公事派下来,村长就得挨家挨户的登门,有时候还两头不讨好。
所以,富裕的村子里村长是美差,可像西山村这种贫困的村子,村长一职就是不折不扣的苦差。
老村长倒也任劳任怨,一干就是十几年,连他老婆都跟他吵了好几回了,他回回都只是一句话:“既然我当了这村长,就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所以,村里的人都敬重村长,刘青山也不例外。
村长看着摔得有些狼狈的刘青山,笑呵呵的问道:“青山,你怎么坐路上了?”
“嗨,别提了。”刘青山捡起两个大袋子,说道,“刚刚我爸突然油门一加,我就摔下来了。”
言语里还有一些气愤。
村长笑道:“哈哈,那你上来,我送你回去。”
刘青山闻言,赶紧屁颠屁颠的坐上村长的摩托车。
刘青山家不在村子里。
确切的说,西山村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为新落成的外村,一部分为破败的老村。
外村全是清一色的水泥楼。楼层一般在二层左右,外墙几乎都没有批过水泥,可以清楚看见褐红色的砖头,以及水泥缝。
刘青山家不在外村,而在距离外村还有三四公里远的老西山村。
老村与外村不同,老村里都是清一色的泥砖瓦房。这些老房子,有些在时间的长流里轰塌了,也有一些在后人的每年一修一补中仍顽强的屹立着。
刘青山家大概是目前为止,村里保存得最好的老宅子吧。
同理的,刘青山家,也是村子里唯一一户还没有住上水泥楼的人家,也是唯一一户,住在老村里的人家。
村长载着刘青山,穿过外村之后,又行驶了三四公里的水泥路,才到达老村。
刘青山家坐落在村尾山脚的一处高地,可村长只把他送到了山脚下的水泥道尽头处。此处距离高地的刘青山家,还有几十米的坡道。
刘青山刚站定,见村长要走,就急忙说道:“村长,吃了饭再走呀,我爸估计已经在杀鸡了。”
村长一边掉头,一边摇头:“不了不了,我家那老女人天天跟我吵,说我干这村长耽误家里的农活,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又免不了一顿臭骂。”
堂堂村长居然怕老婆?刘青山不厚道的笑了:“村长,没想到你还是个妻管严啊。”
“你个小光棍懂什么?”村长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一边踩离合,一边说道,“你连老婆都没有,你知道什么是妻管严?”
说着,就留下刘青山自己在九月底的山风中凌乱。
小光棍!连老婆都没有!
我特么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妻管严还不让人说了?
刘青山揉了揉鼻子,抓起东西昂首阔步的往高处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