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居家黑服的林晧然却是头都不抬,早已经习惯自家妹妹风风火火的作风,却是安静地喝着碗里的鸡汤。
林平常看到哥哥的晚饭已经吃完了,便进行拒绝道:“嫂子,不用了!”说着,又对着正在悠然喝汤的林晧然道:“哥,我有事找你,咱们到书房谈一谈吧!”
自从林平常出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后,遇到一些不懂或难以理解的事情,便是习惯向这个无所不知的哥哥请教。
“好!”林晧然对着这个事业心极重的妹妹颇为无奈,但还是放下碗筷爽快地回应道。
吴秋雨和花映容无奈地相视一笑,发现能让自己相公提前放下碗筷的人,恐怕只有这个宝贝妹妹了。
只是她们心里亦是清楚,而今林晧然正在培养着林平常,而林平常将会成为他们林家的第二根支柱。
天色渐暗,远处的阁楼变得不那般清晰。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林晧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更是大明王朝的真正掌舵人,身上的官威更盛。
林平常简洁地说明情况后,便将案子递给林晧然。
其实这两个案子都很普通,若是由她来处理的话,结合着更多的情况,肯定能够将这个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只是这个事情并没有表面这般简单,甚至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像杭州知府处理林三的案子,其实前不久出现过类似的案子。
早前同样有工人伤了腿向作坊主要了一大笔钱,而当时的地方官员站在工人那边。只是事后有御史发现,那个工人没几天就活蹦乱跳,致使御史将指头指向那个判罚不公的地方知府。
正是如此,现在杭州知府看似偏帮于刘富,但未必就可以断定杭州知府是包庇于谁,更不能轻意推翻这个判决,这种案子很难有统一的判决方法。
林晧然接过两个案子看了几眼,发现自己的妹妹有着很强的政治嗅觉,却是不动声色地询问道:“林三在作坊中干活受伤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呢?”
“哥,自然是要作坊主赔医药费!虽然有林三的责任,但问题出在那个木梯上,作坊主不能这般无情!”林平常心里早有了决断,当即表达自己的观点道。
林晧然微微一笑,却是淡淡地说道:“且不说梯子这种事情只是一面之词,早前不是已经发生过工人诈伤讹医药费的事情吗?”
“哥,这个林三不一样,这个伤得很重,理因要刘富承担医药费!”林平常的眉头蹙起,却是一本正经地道。
林晧然接过林金元送来的茶水,显得十分认真地询问道:“你是如何判定林三伤得很重,而不是像早前那个诈伤骗钱呢?”
“哥,我的第六感很准的,而且浙江御史黄大拓已经讲明是重伤,甚至都断了腿了呢!”林平常看着哥哥不相信自己,便是目光坦诚地强调道。
虽然她亦是拿不出太强的证据,但在她的心里却是觉得林三并不是诈伤骗钱,而是真正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
林晧然并不为所动,而是十分理智地道:“若是这个案子交给你处理,我相信肯定能办得漂漂亮亮的!只是你亦是意识到类似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多,我希望在没有伱介入的情况下,案子仍旧能够妥善解决!”
其实不仅是妹妹这个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哪怕他这位当朝首辅亦是意识到类似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多,却是需要寻得更加科学的解决办法。
“哥,我也想这样,但……那些地方官员我是真信不过!”林平常认真地点头,而后蹙起眉头表达看法道。
尽管经过这些多年的吏治,现在的官场已经刮起清廉之风,特别朝廷大大提高官员的俸禄,让很多官员已经可以自给自足。
只是人都难免有私心,在处理案件的时候,都免不得有所偏袒,甚至是徇私舞弊。在这样没有定论的案子中,地方官员很可能会偏袒关系好的一方。
正是如此,她知道哥哥肯定早已经遇到类似的问题,故而才前来请哥哥指点迷津。
林晧然自是知道底下官员是什么货色,便是喝了一口茶水道:“现在咱们大力发展经济,这种纷争在将来只多不少,确实是要着手解决此类问题了!”
“哥,怎么样解决呢?”林平常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真有办法解决如此棘手的难题,当即便是追问道。
林晧然看着跟小时候一般认真的脸蛋,却是故意卖一个关子道:“大明初创,而陈友谅、张士诚陈友定的残余势力盘踞于海上,太祖恐这些反叛势力跟百姓往来、通有无,你可知当时太祖怎么做吗?”
“寸板不许下海,违者治罪!”林平常对历史早已经有涉猎,当即便是回答道。
林晧然端着茶盏,轻轻地点头道:“不错,当时为了防止百姓跟反贼有接触,所以太祖制定了律法,从而明确这种行为的后果,各地官员亦是知晓该如何处置下海之人。”顿了顿,又是补充道:“咱们要大力发展商业,而今商业上此举争执越来越多,所以咱们当从律法上着手。可以效仿太祖的做法,制定更加科学且严谨的相关律法条例,甚至可以专门针对这两个领域制定《公司法》和《劳工法》,这样地方官员则可依法治理。”
社会发展起来离不开法治,只有确立依法治国的基本原则,华夏才能真正走出封建主义的怪圈,彻底从人治社会转变成为法治社会。
“哥,这个办法好,那么我们便制定律法,让地方官员按着律法处理此类案子!”林平常的眼睛当即一亮,显得兴奋地说道。
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显得苦涩地说道:“若是我们真要带领大明走依法治国之路,那么今后咱们家可得更加小心,不然怕是真要万劫不复了!”
“这是为何?”林平常的眉头蹙起,当即疑惑地询问道。
林晧然早已经看穿一切,眼睛带着几分无奈地道:“依法治国是要摒弃人治,打破统治阶级的特权,所以利益受损最大的便是如今拥有权势之人,很多官员怕是不会像以前那般拥护我们了!”
“哥,以你的头脑加上我们所掌握的军队,我不信谁还敢站出来反对我们!”林平常的下巴扬起,显得自信满满地道。
林晧然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却是知道现在确实没有人敢于公然反对自己,但就怕那些企图拥护人治守旧派的暗箭。
不得不说,为了华夏民族真正崛起,他又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成则,他帮华夏民族解开封建的枷锁实现真正的腾飞,败则恐怕真要成为乱臣贼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