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礼倒是把李宽夫妻弄的异常尴尬,谁曾想到会见到亲戚,而且还是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发现自己父王和母妃的尴尬,李哲笑道:“父王,母妃,他叫李景秀,是不是很像一个女儿家的名字?”
“什么他,没点规矩,你当城叔叔。”苏媚儿教训道。
对于辈分的问题,李哲很无奈,正打算开口,却见李宽解下腰间的玉珏,递给李景秀笑道:“锦秀,二哥也没个准备,这块玉珏你收着。”
“谢过二哥二嫂。”
“真是一个恭谦守礼的好孩子。”李宽夸赞了一句,望着盖文懿笑道:“夫子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听到李宽这句话,李哲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六七岁就知道带着他逛青楼楚馆的小子,也能说是恭谦守礼的好孩子?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李哲与李景秀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见李景秀给自己使眼色,李哲给盖文懿行了礼,问候了几句,便急不可耐的问着自己父母能不能去玩。
对于这点,李宽自是欣然答应,说到底儿子的年纪也不大,该玩的时候便应该玩一玩,李宽并不希望儿子太过老成。
午间,与老先生喝了不少酒,老先生醉了之后,怒气冲冲的一个劲的说让徐文远捡了一个大便宜,到最后又说徐文远的弟子让他捡去了一半,又不由得笑了。
被府中晚辈扶着进房休息时,老先生像似酒醒了一般,看着李宽叹道:“朝堂那地方其实不适合你小子,你小子若是能专心治学,开学立说,立地成圣亦非难事。”
老先生这话或许有些大了,但老先生一直都是那么认为的,认为李宽的身份其实是一个拖累,在老先生心里,哪怕李宽将来成为一代明君,终究比不上文名流传千古。
看得出,老先生从来都是一个专心治学的学问人。
李宽躬身答谢,目送着老先生被家中晚辈扶着进了屋子。
事后与盖家后辈聊了很久,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偶尔说两句歉意的话,实在是听到盖家后辈说老先生对自己如何如何看重,李宽有些愧疚。
明明与盖文懿交流不算多,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似乎辜负了一个治学严谨的老师的期望。
从盖府出来,已经到了傍晚,万年不变的净街鼓却未响起,街头巷子之中游走着行人,官员老爷们下班回府后,似乎希望上了落日,让仆从挑着灯笼在街头散步消食。
一盏茶的时间,李宽便遇见了不少人打招呼。
通常打招呼的人,李宽点点头就算了事,但眼前这个老头儿打招呼,还真不敢点点头便离去,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魏征。
魏征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不时咳嗽两声,早已没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已经很老了。
“楚王殿下,可否陪老夫转一转?”
李宽点点头。
魏征似乎最近两年都在长安城打转,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一边走一边叹道:“早些年长安城可没如今这么繁华,也就只有东西两市,现如今各坊都兴起了从商之人,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全赖殿下之功。当年楚王府倡导发展商业时,老夫还曾力荐劝阻,现在看来是老夫错了啊。”
说真的,魏征说的这些,李宽根本不知道,就像发展商业这个问题,李宽一直是顺其自然,从未倡导过,不过魏征这么说,李宽也懒得解释。
李宽不说话,魏征也不介意,自说自话道:“最近些年,老夫时常在想,当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当年能预想到现如今的繁华,老夫当年哪怕已死直谏,也不会让陛下将殿下贬谪到闽州,若是有殿下在长安,或许大唐将愈发繁华。
这些年一直谨守着自古传下来的规矩,但到临老时,才发现规矩这东西不是万年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规矩在变化,我们这些老家伙跟不上了······”
魏征说了很多,李宽也听明白了一件事,魏征老了,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家里的儿子不成器,希望楚王府能照看一二。
堂堂魏人镜,为了后代,言语中竟然充斥给像一个晚辈乞求的意思,要知道魏征是什么人啊,那是连李世民都敢指着鼻子骂的人啊。
李宽有些感慨,“您老还健壮,您老家中四子亦是人中龙凤,何至于您老担忧,您老为大唐付出了一生心血,大唐不会忘,陛下也不会忘。”
魏征点点头,有李宽这句话他便放心了,作为在乱世中崛起的老人,贞观朝仅剩的几位心腹之一,不用李世民言明,魏征也知道李世民的想法。
而作为当年李建成的心腹,魏征比其他人更了解李世民的果决,别看朝中百官跳得欢,楚王一系偃旗息鼓,但最后那个位置,魏征很确定是李世民留给楚王府的,不管楚王愿不愿意接下,他相信当今陛下是有本事让楚王心甘情愿接下那个位置的。
不过谏臣到底是谏臣,在得到李宽的那句话之后,魏征便带着李宽到了一间名为倚翠阁的地方。
没进门,李宽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心想文人风流果然不假,就连堂堂魏征也不能免俗,都老的不成样子了,还来这种地方。
魏征没有进门,站在门前怒道:“多少人因为这地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还请楚王殿下尽早处理此事,明日上朝老夫便会参上一本。”说完,也不管李宽,带着老仆匆匆而去,仿佛在此地多站一分钟都污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