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驻守辽东的刘季,一听说扶苏与黑夫和解,惊骇之下,赶在扶苏到达前,带着妻子乡党和畏惧黑夫的千余人跑路了……
到二月底,当扶苏抵达秦与朝鲜的边界满番汗时,果有朝鲜侯箕准在此等候,面对扶苏要朝鲜纳粮的要求,箕准满脸的苦涩。
“上月不是才要过一次么?”
原来刘季在扶苏前南逃时,途经朝鲜,谎称自己乃是前锋踵军,又是要吃又是要喝,甚至要走了三百个朝鲜婢子作暖脚之用,且征召朝鲜民夫三千与之同行,又在东海岸掠走了不少船只,穿过朝鲜,朝半岛最南方的弁韩行进……
高成义愤填膺:“将军如此信赖刘季,他竟敢背叛将军,定要将此人捉住!”
“刘季只是害怕。”
扶苏失笑,黑夫曾笑谈,他会将刘季扔到汉城,让这家伙在那老死……
或许刘季已预见到自己未来了罢?所以提前跑路,可怜的老刘,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明白黑夫为什么要处处与自己为难。
“随他去罢。”
扶苏沉吟良久,放弃了高成“追击刘季”的提议。
“我与他,都不过是离家的游子,何必苦苦相逼。”
步步前行,燕长城的东端,沛水就在眼前。
“再往前,便离开大秦了。”尽管朝鲜是中原属国,但毕竟与郡县不同,哪怕是死心塌地追随扶苏的众人,在迈过去前,也有几分踌躇。
毕竟这一次,他们将永远不再归来!
扶苏则记起他和黑夫见的最后一面,他们二人在右北平郡碣石山道别,并做了一个约定……
当时扶苏指着东方承诺:“我这一生,老死海东,绝不会西归!”
而黑夫则指着西方承诺:“只要我在一天,大秦便在。”
“我这一生,都将以秦吏的身份,善始善终!”
那眼神极其真诚,不似作伪,但扶苏也说不准。
“你我死后呢?这天下又会如何?”扶苏不依不饶,如此追问。
黑夫却顾左右而言他:“秦始皇帝在世时,对后事做了诸多安排。”
“但胡亥赵高李斯,听他的话了么?”
“你和我,按照他的安排走了么?”
“这天下的走向,人心的离合,如他所愿了么?”
黑夫摊开手:“吾等管得了身前事,哪管得了身后事,子孙事?千秋万代,世世永昌?可正如我对你所说的哪些事,这世上,哪有不朽的王朝啊,顺其自然罢……”
扶苏默然,只是看着秦始皇帝的碣石石刻,崖壁上,数百篆字依旧古朴雄浑,上面刻着秦始皇帝承诺过,却未能完成的事:
“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
现在,这份未完成的责任,已经被他推贤让能,让给黑夫了……
连同帝国的命运,也已在黑夫手中。
黑夫也在凝视那些篆刻,将酒樽高高举起,对着永世不朽的碣石,好似那个高大的身影,此时已然伫立在海边:
“我想始皇帝了。”
扶苏的酒樽,与他碰到了一起。
“我也是……”
二人满饮,而后忽然大笑起来:
黑夫道:“始皇帝若在,会如此说吾等?”
扶苏笑了:“定是将我劈头盖脸,痛骂一顿,赶得远远的,耳不听为净。而你,恐怕要如韩非一样,被赐鸩酒了,事后父皇虽然后悔,却只能暗暗念叨,明面上则要表现得冷酷无情,不让人看出来……”
黑夫忍俊不禁:“没错,定会如此。”
却又叹息:
“逝者不可复,记住该记住的,往后,吾等也不可能重蹈覆辙。“
黑夫对扶苏长作揖,作为最后的告别:
“往前走吧,扶苏,砥砺前行。”
“你和我,作为继业者,是时候给始皇帝留下的时代,翻篇了!”
……
“没错,是时候翻篇了。”
记着在碣石的种种,在渡过沛水后,扶苏转过身,对众人道:
“吾等,从来没有离开大秦!”
“而是要去海东,去亲手建立一个崭新的秦!”
他们会割掉疯长的野草藤蔓,重新开垦土地,播撒胶东商贾送来的种子,实墉实壑,实亩实藉。
新家园将拔地而起,而这个新邦国的一切,都将由扶苏草创,哪些该继承,哪些要摒弃,他终于能自己做主了……
新的秦,会是什么模样呢?
肯定会与秦始皇帝时的大秦不同,也和黑夫的秦不同。
看着曾随他经历过严寒风霜,如今被暖阳映照的三千张面孔。扶苏将手放在胸膛上,他心中的热血,一如年轻时一般跃动!
“那将会是公子扶苏在世时,曾告诉过我的……”
“他理想中的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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