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气氛随着这一句话的问出,变的凝固压抑起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低垂的铅云一般。
阿福心神紧绷,悄然挪动一步,试图将朱德芳护在身后。但刚刚挪动,整个人却被一股刺骨的杀意笼罩。影子淡漠的目光看似随意的落在阿福的身上。
“阿福,别那么紧张,这一天老夫已经早有预料,临死之前,能够吐露出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好了。”朱德芳悄然出声,微微一笑,对着阿福说道。
“太尉大人,老朽自知今日必会葬身于此,但有一个不情之请,也算是为太尉大人自己留一条生路。”
“还望太尉大人能放过阿福。”
话音落下,这位在南楚度过从青年到老年时光的老人悄然低头,目光恳切的,说道。
司徒宇听闻此言,心中涌动的怒意,愈发狂暴起来,强行压制住自己上前掐死朱德芳的冲动,还未缓过来,有些虚弱的身子轻轻颤抖。即使是在心中已经笃定了朱德芳身份有问题,但对方这一番话,彻底将司徒宇仅存的一丝丝侥幸之心彻底击碎。
“阿福不同于老朽,乃是地地道道的南楚人,一位被南楚坑害一生的楚人而已。”
“楚人?”司徒宇猛然冷笑一声,瞥了一眼阿福,语气不屑。
“唉~”
“阿福的祖辈皆是南楚的农夫,其父一生都花在了侍弄土地之上。却只因为一场大水漫了田地,为了生计,被迫沦为地主豪强之家的仆人。”
“没过几年,只因不甚打破了一不算珍贵的瓷瓶,便被其主的恶仆活活打杀。不过六岁的阿福侥幸逃出,沦为乞儿,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遇上了刚刚在金陵高中,外放做官的我。”
司徒宇听完这一番话,神色并没有丝毫的缓和,冷声说道:“你我若算起来,不过是分列两队而已,他无论什么原因站到了你那边,在我看来皆有取死之道!”
朱德芳知晓在阿福一事上,无法与司徒宇达成一致,对阿福投去一道‘抱歉’的眼神,轻叹了一声。
“阿福能遇到老爷,乃是天大的幸运,老爷不必再为阿福费心。”阿福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你朱德芳究竟是何人?”
“不要让我再问一遍!”司徒宇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然消耗殆尽。
“我是何人?老朽不过是一位立志,弭消无谓战争,促成天下一统的读书人而已。”朱德芳微微一笑,脸上神色一正,对着司徒宇说道。
朱德芳见司徒宇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屑之意,再次开口说道:“哦,对了,我是一名北齐的读书人。”
司徒宇脸上的不屑之意随着这一声话语落地,猛然凝固。他来的时候,以为这朱德芳不过是一位祸乱朝堂,迷惑君上的败类而已,却是没想过对方居然出身北齐。
如此说来,朱德芳此番来金陵的原因,也是再明显不过。
无声无息站立一旁的影子听闻此言,淡漠的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一抹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