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巫手上旳小葫芦,是陆压在它拜师后,留下的见面礼,封存了斩仙飞刀的一击。
此物虽然珍贵,但并不是用来保命的,而是专门诛杀那些不好杀的大能。
天巫对自己的失职一直耿耿于怀,觉得丢了陆压大人的面子,才会主动要求追击。
听说这银蝠难杀,它马上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了。
虽然这一击,比不上斩仙葫芦本体一击,但是……对方也不过是个区区的真君。
哪怕是元祖,没有什么逆天的保命手段,也躲不过这一击。
果不其然,那银蝠虽然血脉特殊神通强悍,但是最多……也不过逃得远了一点。
不过逃得远,掉下来自然就比较慢。
冯君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不愧是“请宝贝转身”啊。
“得……得手了?”熊真君闻言,忍不住骇然,“彻底灭杀了吗?”
他和银蝠真君是同一个时代的修者,对于银蝠的难缠,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小看谁呢?”天巫忍不住了,“这可是尊上赐宝,劳烦你管住点嘴巴!”
对方是真君……真君又如何?它绝对不允许别人小觑大人:我刚刚杀掉的也是真君!
熊真君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 “是那个……请宝贝转身的大能?”
上古家族终究不同,熊家再怎么没落, 再怎么隐世, 还有真君坐镇, 情报自然不会太差。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过了一阵, 天巫才回答,“不该问的就别问!”
反正这家伙做事,就一向自我得很, 现在刚斩杀了真君,估计还有点小膨胀。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钓叟真尊的眼睛一亮,“看到那厮的尸身了!”
他的感知范围,随随便便就能达到两三千万里。
斩仙飞刀一刀发出, 半个多小时之后, 银蝠的尸身才到了两三千万里之外……
可想而知, 银蝠真君的逃遁能力, 有多么的强悍。
下一刻,钓叟真尊头顶上真婴一闪,急速地遁去。
也就十来息的时间,钓叟的真婴已经卷着一具尸身回来了。
大约也就……百余丈大小的一只蝙蝠,头颅足有一座二十层高楼大小,通体银色。
被斩掉的头颅面目狰狞, 看起来就像是偷吃粮食结果被反杀的老鼠。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际,竹影瞬间出现,停顿了那么一息时间——应该是在推演。
然后大佬很干脆地表示,“彻底灭杀了, 陆压前辈的手段果然不凡!”
它才不会认为, 这是天巫能力,压根儿就是斩仙飞刀的功劳。
其他几个不明就里的大能面面相觑……竹君子我们都知道, 陆压这厮是谁?
然而不管怎么说, 既然竹君子判断,银蝠已经被彻底斩杀, 这事就应该不会假了。
“这位道友着实了得,”画道的真尊冲着天巫一拱手,“居然斩了银蝠真君!”
这确实是了不得的成绩,别说真尊了, 一般的真君也不敢碰银蝠。
但是天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它原本就是桀骜不驯的那种, 也不在意物议。
关键是它有着浓浓的优越感——我是出自祖星的,你们这些天琴土著还真的差点。
而且它使用的是陆压的攻击手段——以大人的实力,别说真君了,杀渡劫也是小菜。
画道真尊难免有点讪讪,不过熊家真君还确实没啥顾忌——毕竟修为高一点。
于是他出声发话,“银蝠现在是陨落了,但是……机缘真的就不能碰吗?”
“当然不能,”冯君毫不犹豫地回答,还不忘反问一句,“你家的机缘,会让别人碰?”
他这话就很不客气了,但真的别无选择,这关系到了未来地球所有修者的利益。
他倒是想退缩呢,可能吗?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连退缩的权力都没有!
修者从来都不是一个完整的权力体系,他能代表洛华,但是没有谁能代表神州修者。
别说他了,就连云中子这大乘期的大能,也不敢说自己就能代表了整个神州!
他回答得干脆,但是熊真君似乎也做出了什么决定,他很耿直地发问。
“照你这么说,天琴修者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明明不是你的东西,惦记个啥?”冯君就更不客气了,“要不试一试强抢吧?”
他也不想对真君不礼貌,但是现在情况不对劲——他有可能成为天琴公敌!
正是因为如此,他拒绝的时候,反而更是要干脆。
“我肯定不会强抢, ”熊真君坦然地表示, “但是……盯着这机缘的人, 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你必须要准备个方案, 来应对这种场面, 除非现在就把这机缘带走。”
“不收走空间碍着谁了?”冯君闻言勃然大怒, “这鬼巫世界,是祖星修者发现的!”
熊真君幽幽地叹口气,“你当然可以不撤走,但是……来的人会越来越多。”
“多又如何?”冯君冷笑一声,“有种就去抢啊。”
他倒是不信了,天琴还会有大乘期大能出面,强行从云中子手里抢资源。
熊真君倒是叹口气,“那你日后……知道会面临多少关说么?”
“那可不是求你推演,只要来找你的,基本上也是真尊起步吧?”
冯君心里就可不爱听这话了,但是想一想未来的前景,也是有点头大。
好多真尊之上的大能施加的压力,不用想也觉得很沉重。
不过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随意地表示,“他们自去找,总有钉子碰。”
真以为福德仙不会杀人吗?大乘期的面子何在?
“我们知道……祖星自有大能在,”熊真君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但是需求者甚众,你确定自己能一力挡得住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冯君就觉得,这话实在有点无聊。
然而就在此刻,钓叟真尊出声了,“冯小友,我劝你最好郑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冯君闻言就是一怔,然后又扫一眼不远处硕大的银蝠尸身。
能不能麻烦说话的诸位冷静一下,睁眼好好看一看,银蝠真君都栽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连颐玦都开口了,“如果能挪移走,还是把空间收走吧。”
冯君闻言,无奈地撇一撇嘴,心说除非云中子恢复到全盛时期,否则挪移这空间很难。
他很清楚,祖星空间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空间。
在云中子三人原本的设计中,这里是连接神州和鬼巫世界的一个承载点。
他对空间规则了解得不够多,但是承载点首先要保证的是稳定,这个毫无疑问。
所以他也只能苦笑一声,“那么,那些正在感悟机缘的前辈怎么办?”
正在悟道的不但有元婴,也有真尊和真君。
真君想要晋阶,花个百年实在不要太正常,这个过程最好不要打断。
几名大能闻言交换个眼神,目光中的情绪非常复杂。
首先是实锤了,果然是有晋阶机缘,目前有多名大能在感悟。
其次就是……外界大能再折腾下去,影响到正在感悟的大能的话,那也是惹人了。
所以,现在搞清了内情,事情反倒是变得棘手了。
良久,熊家真君轻喟一声,“那你就借着斩杀银蝠的风头,先躲个几百年吧。”
倒也是良言,只要冯君躲起来,这些大能找不到人,就只能继续在鬼巫寻觅机缘。
到时候就算有人真的找到祖星空间,里面的祖星大能不认账,直接出手也无妨。
起码冯君在其中不担因果。
“白砾滩隐世数百年?”冯君的脸上阴晴不定。
若是他一个人的话,隐世倒也不难,但他手下还有一票人,绛珠草也正在晋阶。
最关键的是,整个地球,还在等待他搬运灵气和能量石。
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承载了太多的责任。
不过想到灵气,他又生出点想法,于是轻喟一声,“且容我静一静。”
下一刻,他就消失不见了,众多大能见状面面相觑:看清楚他是怎么走的了吗?
只有熊真君怔一怔之后,若有所思地看向颐玦,“这是……祖星大能的手段?”
颐玦本不想回他,但是考虑到此人居然认定自己了解内情,心情就变得很愉悦。
“应该是那位大乘期前辈的手笔,名字我是不敢提的。”
“大乘期……”几名不知情的大能轻声嘟囔一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还真是有大乘期的存在啊。
他们不认为,颐玦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那么,那些自行寻觅机缘的人……也真的是自寻烦恼。
找不到机缘的话,是彻底的浪费时间;找到机缘了,大乘期大能会答应你不问自取吗?
到时候能留下条小命,都算对方好说话了。
更别说在寻觅机缘的过程中,还有陨落的风险。
不是没有人计划过,一旦落实了存在机缘,就考虑请出门中大能,清肃这一方世界。
清肃掉这方世界的狂暴能量,祖星空间还藏得住吗?
但是现在……得知了对方有大乘期大能,谁还敢这么做?
就算天琴有大势力能寻到大乘期大能做帮手,也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其中的分寸,大家瞬间就能想明白。
沉默一阵,钓叟看向颐玦,“没有解决办法的话,你还是建议他隐世吧。”
只有冯君能找到祖星空间,也只有他,能帮着寻觅机缘者关说。
说句实话,钓叟真尊自问,就算搁在自己身上,估计也承担不起这种压力。
颐玦默然。
与此同时,冯君已经再次进入了祖星空间,原本他以为,自己只能等在门外呢。
小院里的亭子中,端坐着二人,石桌上有一壶香茗,两个茶杯。
其中一人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但依稀能看出云中子的模样,另一人高冠博带。
见到他来,云中子上下打量他一眼,微微颔首,“不错,凝婴机缘差不多成熟了。”
“见过两位前辈,”冯君抬手一拱,“晚辈行事不密,给前辈们带来麻烦了。”
这两位显然已经知道鬼巫世界里的动静,山河社稷图神情肃穆,并不说话。
倒是云中子不以为意地回答,“迟早的事情,无所谓了。”
你们当然无所谓了!冯君心里暗叹,但是我有所谓啊。
“晚辈面临的压力,会比较大一点,所以现在有点事情来请教。”
云中子没有说话,倒是山河社稷图问一句,“什么压力?”
冯君将自己面临的困境解说一遍,两位大能对视一眼,然后还是山河社稷图发问。
“你对神州接下来的发展,是怎么看待的?”
这么宽泛的问题?冯君怔了一怔之后,“当然是尽量恢复灵气,这是我的责任。”
“恢复灵气之后呢?”山河社稷图又问,因为怕对方没有弄明白,他还补充一句。
“恢复到什么样的程度,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冯君疑惑地皱一皱眉,“能恢复到上古气象,那是最好的,人人如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隐约想到点什么,“您的意思是说,上古气象很难恢复?”
“确实很难,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山河社稷图沉声回答。
“就算恢复了上古气象又如何?更别说,你还打着争取超过上古气象的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