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吴忧,你看这稿子你方不方便带回家去改改,不多,就改一半,我都圈出来了,把那些围巾和飘带都去掉。”
吴忧火气蹭一下上来了。
‘干你的,这些玩意分明是你硬要加的!这都第几回了!’
但还是硬逼着自己口气和蔼。
“呵呵,黄总,我带回去,如果有时间我会改的。”
一来一去的细节随便探讨几句,吴忧一看手机,离发车只有二十五分钟了,而专车司机已经等了十分钟不止了,正在打他电话。
想着当初被这个黄扒皮骗着跳槽来了这,待遇一般不说比以前累了不止一点点,他几个月帮他搞定不少项目,自觉也算仁至义尽了。
反正也不想待了!
“黄总,我打算辞职。”
“嗯好,就这样行了。。。。啊!?你说啥?”
“喂喂喂!小吴,喂你刚刚说啥?稿子你不带了?”
。。。
不管黄有德怎么叫,吴忧这会早就已经冲出公司了,离职手续以后再说。
下午4点,辗转高铁和出租车的吴忧到了钱塘市中心医院,在问询处询问了父亲所在后终于到了icu病房外。
此时病房外已经围了一堆亲戚,正在安慰哭泣的母亲,见到吴忧回来,母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只是抓着他的手臂哽咽。
安慰了母亲两句,吴忧就透过房门玻璃去看自己父亲。
病房里全是监测仪器,吴建国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口鼻罩着氧气罩,手臂上插着点滴,左右脚都被抬高,双目紧闭着没有苏醒迹象。
沉默着出了病房,舅舅告诉他,吴建国双腿骨折,盆骨开裂,肋骨也断了两根,最严重的是头部脑震荡,而且随时有颅内出血的可能,是从自建楼房的三楼摔下来的。
张桂花一半埋怨一半后悔的哭着:“你爸脾气倔,我早叫他算了算了,他就是不听,这么些年也没见他生大病,他是生生被气出来的,这才踏空。。。”
毕业后一直在申城工作,家里总是报喜不报忧,这时候吴忧才知道最近家里发生这么严重的事。
吴家在萧山角落一个叫墟沟村的山村,村后有一片大山,还有一条水质清澈的入海河,风景秀丽交通也还算方便,加之离经济发达的钱塘并不远,所以年初有开发商看上了他们村后山边的大块土地,连同一片后山打算开发高档乡村农家乐会所。
那一块虽然偏僻,但也有7户人家被划在开发地段,随之而来的就是拆迁问题。
照理说拆迁一般是挣钱的事,几户人家应该高兴才是,但这个开发商黑白两道都有背景,行事蛮横不说,给的拆迁款只有每户50万。50万听起来好像很多,但是在钱塘这一带甚至是比邻的会稽市那边都买不了半套房,村民当然不干。
吴家在那承包了一片后山和一段河道,山上种植茶树果树,散养一些山鸡,河里养殖了河蚌和鱼虾,算是经济最受损的一户,所以吴建国当仁不让的领起了钉子户的头,和开发商反复谈判,将安置费从50万涨到每户150万。
问题又来了,涨是涨了,但开发商咬死了每户150万,普通的那6户人家勉强算不吃亏,再被“做做工作”就陆续签字同意了,但是吴家不成啊,大片的承包山林和河道以及正在兴建的房子都投入了大笔钱款,几乎掏空了吴建国半辈子的挣来的家底。
150万就赔一栋房子都勉强,何况还有承包山地和河道,更何况家里还在自建新房。
后来对方让步赔220万,但自建新房却不打算纳入赔款。
这经验多年长起来的山林果园和河塘70万能不能包得住还两说,新房凭啥不给赔?承包地产出损失呢?
这事僵持着,新房自然也就没继续建了。
今早吴建国在新房三楼给一些材料盖雨布,突然接到电话说要查家里承包的合法资质,说自己非法承包。
吴建国脾气倔,在电话里就和对方杠上了,气得来回走动。
新房楼梯还没建,靠的是踏板,这阴雨天脚下一滑,就从楼梯洞摔了下去。
吴忧听得也是气得不行,这电话一听就是专门打来吓唬家里的。
“吴建国家属,你们谁是吴建国家属。”一名护士从走廊一边走了过来。
吴忧走上前去:“护士,我是。”
“先期交的手术费和医疗费不够了,还有icu的护理费,你们先预存5万进去吧,不够再补。”
张桂花张张嘴,下意识的看向一众亲戚之中的二姑吴小慧,后者尴尬的闪躲着张桂花的视线,找了上厕所的借口慌忙跑开了。
吴忧心中一紧,去年一直在造房子和装修,加之承包河段刚刚放苗没多久,本就不多的余款还借给二姑家20万当表哥的购房首付,手术过后,本来在亲戚中颇为富裕的吴家竟拿不出这5万块来。
“好的护士,我一会马上就去缴费,我爸他没事吧。”吴忧先一步回答了护士。
“暂时没生命危险,但近期得预防病人颅内出血和内脏积水,得在icu观察一段时间,关键是脑组织损伤,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变植物人,好了记得去缴费。”护士说完就离开了。
听到这,张桂花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吴忧急忙搀扶住母亲:“妈,您别激动,爸肯定会没事的,钱塘医院医疗力量很强,对了,家里还剩多少存款?”
张桂花叹了口气道:“还有2万3千块。”
听到这,吴忧暗暗松了口气,他的卡里还有3万8千元,加上家里的,这波预交费能应付过去。
但是以后呢,icu重症监护室一天就得6000元,这还是正常监护,别说自己已经辞职,就算没辞职,那微薄的工资也根本不顶用,难道要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可那样父亲醒过来真会被气死!<!-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