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还是刚才那一身,衣裳都没换下来,脸上的血迹也没顾上擦一擦,显然是一直就跟在他后边的。
她冷眼将方阙一扫,淡淡道:“你错什么了?”
本身她这话就不是问罪的意思,只是让他别认错罢了。
但方阙却误会了,紧张地转过轮椅,小心翼翼地抬手碰了碰宋虞的指尖,见她没有躲开的意思,这才狠狠握住了她的手。
方他抬起眼皮眼巴巴地看着宋虞,道:“我不该推你的。”
宋虞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话,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生硬道:“行了,知道了。”
说罢,推了方阙的轮椅的走了。
其实在被方阙推开的那一瞬间,她除了不可置信,还觉得难过,甚至想勃然大怒,什么都懒得解释,转身就要走。
回宋家也好,回边关也罢,在哪儿都行,只要不是方家就成。
可她脚都伸出去了,只要再走两步,就能离开二房时,她又犹豫了。
古镜对她说:“宋家还有那么多人在,可方阙就只有你了。
宋虞不是没良心的人,她在宋家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会护短,也重情重义,她知道方阙对她放弃了很多。
所以当云间月提出让她嫁给方阙的主意时,她第一反应并不是为了云间月,而是由衷地想要借此来结束他们这么多年的别扭关系。
她虽然懂得排兵布阵,也能千里奔袭,取敌人的性命,但是怎么爱一个人,怎么与他过一辈子,她不懂。
在这条路上,她就是空白一片,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懵懂往前,摸索着做她从来不曾做过的事情。
比如第一步是脱下她的战袍,换上寻常女子的衣裳,放下手中的刀枪,拿起她从来不曾拿过的女红,拿过账本,学着官家,学着为柴米油盐操心。
可她这么努力,还是搞砸了。
她让方阙那么难过,难过都要与她决裂,把她从身边推开了。
那时,她站在二房的院中,闻着空气里鲜血的余韵,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方阙的样子。
他大约是同他那些“好兄弟”一块儿上街的,路上遇了良家子被欺负,因为对方是有权势之人,那些好兄弟不敢管,匆匆忙忙就跑了。
但方阙没有,他是那些人里边最弱,被保护得最好,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别人都不敢管的事情,他一个小白兔却敢跳出来,挡在那个良家子跟前,颤颤巍巍护着她,不许那些纨绔把手伸向那个良家子。
当时宋虞其实就在路边的茶摊上,她刚刚回京,与好友出来相聚,吃了午饭大家在街上消食儿。
撞见那个良家子被欺负时,她筷子都拿在了手里,正要出手的时候,方阙先出手了。
明明是个男子,却弱的不像话,站在那写纨绔跟前,下一刻就要被吃了一般。
但他还是张开双手,护着身后的姑娘:“她、她不愿意,你们没听见吗!?”
宋虞作为宋家人,身上已经有了军功,当时十分嚣张,看不上这种柔弱的人:“哟,这是哪来的小白兔?都快哭了,怎么还敢替别人出头呢?”
好友们相继大笑起来,却没一个打算出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