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天气实在是比六月的天还要反复无常,冷得人骨头发凉。
厅中点了炭火,下人被熏得满面通红,云思回却还觉得冷。
她一手抓了把瓜子,一手翻着容遇叫人送来的折子,忽而笑了一声,“诶,梨落你看这人好生不要脸,为了求娶本公主就差将本公主夸得好似仙女了。”
梨落将炭火往云思回身边移了移,她自己则尽量靠得远些:“那是江南总督之子江纹,同公主您有些同窗情谊,现任礼部侍郎的门生,据说有望成为这一任的状元。”
“哦,是吗,那还挺厉害的呗。”云思回兴致缺缺,表情里全是不屑,“阿遇怎么说?”
梨落替她将搭在膝盖上的毯子往上牵了牵,道:“皇上心思就有些模糊了,让礼部监考,却在关键时刻将礼部侍郎打发了出去,说什么代替他体察民情。”
礼部侍郎那个不愿意啊,恨不能一头磕死在在乾清宫,以表他要留在京城的决心。
可皇上面带笑容,冷心冷肠,笑眯眯地把人安抚了,回头礼部侍郎认真一想容遇的话,不由满头大汗。
这他娘的翻译一下,不就是:“要么去巡察,要么辞官。”
礼部侍郎哪里舍得辞官,第二日早朝时,急忙痛哭流涕的表明心态,恨不能直接飞出京城,立即就去巡察。
容遇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还赏赐了他好些东西,让他带着滚出了京城。
云思回想起来礼部侍郎离开京城时的龟孙样,顿时笑出声来。
她把折子递给梨落,淡淡道:“小厨房应该是缺柴烧了,拿去烧了吧。”
梨落应了一声,把折子接过来放在袖中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云思回问道:“明日就是姨娘大婚,礼物可准备好了?”
“珍珠珊瑚树一尊,绛色孔雀象牙柄团扇一柄,博山炉一个,九彩鸳鸯灯台一个,芙蓉缠枝白玉杯一套,鸳鸯戏水立屏一张,”梨落将要送礼的单子念出来,道,“公主可要加些东西?”
云思回想了想,道:“那套累丝嵌夜明珠双鸾步摇加上,还有那套鸳鸯蝴蝶刀和龙泉剑也一并送去。”
梨落点点头,退下去吩咐下人将这些东西一并加进了礼单里。
东梁唯一的女将军,如今已快三十了,但是岁月好似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依旧是那个才穿上战袍就是英姿飒爽的宋虞。
即便如今她三十成婚,可东梁却无人嘲笑她舞刀弄枪到现在才出嫁。
更多的还有好些人,舍不得她出嫁,觉得配方阙是糟蹋了。
宋虞没在自己府上出嫁,而是在以前的宋家,宁国公府,由李淑兰和端康操办。
这一天,宁国公府格外热闹,所有人齐聚,各人脸上一片喜气洋洋。
当然,这种场合,少不得巴结之人。
但今日情况特殊,也没人管,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正在他们热热闹闹的之际,忽听下人来报,说是皇上和长公主来了。
其他人不敢耽搁,连忙迎出去,可众人见过礼后,却发现长公主不见了,就剩被簇拥着的皇帝一人。
没过一会儿,云间月和容玦也从行宫那边赶过来了——他们一直还不曾离开,就是在等宋虞成亲。
容遇扶着云间月的手,请她上座,云间月却淡淡一摆手,打发了他去忽悠百官,自己带着容玦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