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哥又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蹑手蹑脚跑过去的时候,我‘哇’的大叫一声,扑到窗户前,定睛一看,窗户灰蒙蒙的,里面好像还有细细的铁栅栏。就在我发出叫声的时候,里面的悉悉索索动静立马停止了,我当时还在傻乎乎的想,小孩不会被我吓到了吧。于是把脸凑过去看,因为外面亮,窗户里面暗,看得我很辛苦,还把手伸起来做遮挡,罩在额头上贴着玻璃看。”
鲁西华大约已经猜到后面的情形,脸色阴沉了下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猛的扑过来,吓得我往后一跳。我看见那个披头散发的人跟我一样,愣了一下,然后死命的拿手拍窗,震得整个窗户都在响。”
“就在这个时候我电话响了,家里人催我回去,说老人家酒醉也醒了,村长非要留我们再吃个中饭,这次只吃饭不喝酒。我也就老老实实说自己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去,打电话过程中那个人还在死命的拍着窗户。我一边打电话一边退离了这个院子。”
“挂掉电话,在院子口等了一小会,就看到一个小后生带村人过来寻我,后来我才知道这村子不大,但是道路都很绕,我当时所在的位置其实离村长家不远。后生过来的时候,院子里面还能听到拍窗户的声音。我正准备开口跟后生说这个事,其实我当时挺怕里面人冲出来揍我的,因为我满脑门想的都是是不是我吓到人家了,人家拍窗户是发火的表现。”
“结果后生拉着我的手就走,和他一起的村人当中有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直径就走进院子里面,说了几句很响的话,因为是土话,我没听懂,窗户里面立马就没了动静。我就这么傻忽忽的跟着后生走,快到村长家的时候,后生突然没头没脑的跟我说了一句‘刚是马二家的傻媳妇,神经病,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还没来得及接话呢,村长就迎上来了,昨晚太晚了没看清,白天一看,其实村长家特挺寒酸的。院子里面摆的桌椅很多都不是配套的,板凳有的还缺了半片儿,不过热热闹闹的人很多,很多妇女孩子都在忙活,估计是把全村的女人都发动过来烧饭啊打杂了。”
“家里的老人悄悄过来让我走的时候多压点钱,据说人家村为了迎接我们,还杀了猪。原来在这里,过节烧一条鱼,从三十放到十五,都不吃的,摆在桌上摆个台面。昨晚我们傻了吧唧几个人伸筷子吃掉了,今天一大早村长就派人去很远的地方买鱼去了。”
“虽然这里处处简陋,菜倒是比昨晚还多,眼花缭乱的往上端,昨晚光顾着帮老人家挡酒,没怎么吃,胃里还是有些难受,我就死命低头扒饭菜吃。这时候有个比较年轻的女人端菜上来,直接往我怀里送,我虽然诧异也立马腾出手来接那一大碗的菜,一拿到菜,我就感觉菜碗底下有什么东西,两人在交换的时候,那女人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以至于都忘了她的长相。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又像是绝望,又像是痛苦。”
鲁西华抬起头,眯着眼,左手慢慢的伸到大猫脖子上,顺着背履着大猫背上的毛。
“我是和村长一桌的,看到这女人把菜往我怀里送,村长大着嗓门说了句什么话,具体什么记不清了,好像是骂她怎么不长眼睛,那么大个桌子看不见。我家里的女眷们逮着个机会噼里啪啦的帮这女人说,我晕乎乎的把菜碗放在桌上,下意识把那个硬硬的东西藏在了手心里。”
“那个女人没在桌面上呆太久,村长一骂她,就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妇女嘴里念叨着土话把她拉走了,后来的宴席上再也没见到她。手里里面的东西硬棒棒的,我当时身上都急出汗了,总觉得桌上很多人都在盯着我,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点子转移,潜意识里我知道这个绝对不能当大家面打开来看。”
于哥吸完烟,把双手五指插在自己头发里,“过了没一会儿,我就借口上厕所,也没人跟我一起。我一个人三步并两步走跑到厕所。农村的厕所不分男女,就一个大坑,门口半扇木门,我敲敲没人说话,就推开进去。一进去我就立刻把手心摊开,一张折叠成细棍大的白纸条。我把纸条摸平,上面就两个铅笔字“救我”,我当时脑子里面“嗡”的一下,瞬间想起来刚才那个‘马二家的傻媳妇’,再想起那个女人的眼神。我当时情不自禁就说出来了‘妈的!这不会是拐卖人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