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二世奄奄一息地想,将伤口处的包扎扯得更紧。
他姿态难看,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摸上落地的长剑。
就像……
就像方才的百步游侠。
此念一闪而过,洛桑二世强迫自己忘掉它。
他咬紧牙关,以剑拄地:
“如果我没有拒绝成为肮脏种,没有拒绝把时间精力都花在吸血和磨牙上……”
如果他没有以日夜不息疯狂练剑的方式,时刻提醒自己生前为人的感觉,强压自己从灵魂深处颤栗的血渴……
不,应该说,如果他在生来,就不是这副心无旁骛、死磕到底、人见人厌的破性格,如果他如阿克奈特那样左右逢源,灵活变通,人见人爱的话……
抱着无人能解的怨恨与愤怒,洛桑二世冷冷道:
“那你以为,我t还能练得出这手剑术吗?”
扬尼克闻言一怔。
“正因……正因我足够顽固,足够专注,足够死不回头,对这具强横的躯壳弃如敝履……”
】
对那项令他彻夜难眠的诡异异能不屑一顾……
对那群肮脏种夜复一夜的蛊惑听而不闻……
对永生长寿和永保青春的诱惑嗤之以鼻……
洛桑二世拖着快要崩溃的身体,艰难地站起来:
“正因如此,我才能练得出,且配得上这手……还算过得去的剑术。”
人不是无边的口袋,无法装下一切。
哪怕拥有无尽的寿命也不行。
不行。
对吧,老家伙华金?
“说得不错。”
扬尼克被对方的话震撼到了,感叹连连:
“啧啧,当真是听君一席话……”
他话语一顿,有所醒悟,恍然摇头。
嗯,好像也没啥屁用。
洛桑二世合上眼睛。
该死。
如果他刚刚没有犹豫,没有听对方那些“科里昂在骗你”的废话,而是在重创对手肩颈后穷追不舍,直取要害,那就不会……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当时不犹豫,不让我有时间恢复就好了?”
扬尼克突然开口,令杀手一惊。
“那也没用,”血族议员温和一笑,“你还是要输的。”
洛桑二世一怔。
“因为问题不在‘如果当时不犹豫’,”扬尼克目光灼灼,“而是‘为什么当时会犹豫’?”
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会犹豫?
洛桑二世童孔收缩。
对啊。
为什么我会一反多年来杀人夺命的本能……
去为他的话迟疑犹豫?
那一刻,他看着扬尼克,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杀手喃喃道。
对方的异能所影响的……
不是他的剑。
扬尼克轻哼一声,提着剑走上前来。
洛桑二世闭上了眼睛。
就此认命。
但仅仅下一秒,还在微笑的扬尼克就面色一变!
只见霍利尔家的年轻当家人一阵恍忽,随即合上眼睛,向前软倒。
那一刻,洛桑二世蓦然睁眼,怒吼着出剑,斩向扬尼克!
还没结束呢!
这肮脏种说得没错。
异能,同样是实力!
嗤!
下一秒,剑刃斩破了扬尼克的脖颈。
却无法再更进一步。
洛桑二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
不知何时,扬尼克怒目圆睁,手化利爪,死死扣住剑刃,避免了被枭首的噩运。
怎么回事?
洛桑二世颤抖着,看着对手一寸一寸地掰开他的剑。
“这就是你的异能?”
扬尼克咬着牙,脖颈上满是鲜血:
“所谓的邪祟呢喃?”
只见此时此刻,扬尼克的表情苦涩而复杂,言语愤怒又耻辱。
看着他的样子,洛桑二世禁不住笑了。
“所以,你在‘呢喃’里看见什么了?”
他无法再抗衡扬尼克的力量,眼睁睁地被对手推开剑刃。
但杀手毫不在意,笑容讽刺:
“是你此生最害怕的?最恐惧的?最悔恨的?最快乐的?最激动的?是哪怕垂老临终行将就木,也难以忘怀的回忆?”
扬尼克目光一颤,身形瞬动!
唰。
那个瞬间,洛桑二世只觉右手一痛。
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在血泊中委顿倒地。
当啷。
洛桑二世睁大眼睛:他的右臂连同武器齐齐离开身体,落在他的脚边。
握剑的手指还在兀自抽动。
“孩子,你野蛮又粗鲁,毫不尊重时间与过往,肆意拨弄他人的记忆。”
扬尼克手臂一抖,窄剑电射而出,扎穿了洛桑二世那渴望想要找到身体的右臂。
他的眼中闪烁着厌恶与怒火,脖颈的伤势缓缓恢复:
“当真无礼至极。”
失去养分的右臂抽搐了一下,最终在地上萎缩干瘪,如同枯藁的干尸。
洛桑二世没有去管失却的手臂,而是凝重地看着对方。
这个吸血鬼……
面对自己的异能,他连一秒都不到,就摆脱了?
就连那个不一样的王子,也要好几秒才能醒过来啊?
是我重伤之下,控制力下降?
还是对方太厉害了?
“真可怜。转生之后,从来没有同族尤其是长辈教过你这些,对吧?”
像是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似的,扬尼克冷笑开口。
“所以你不知道,影响精神的异能之所以如此稀少,是因为此类异能大多机制复杂难以理解,更因为它首先影响的,永远是我们自身。”
洛桑二世闻言一惊。
扬尼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想令人深信不疑,你便要待人以诚。
“想要人爱你至深,你先须寄付真心。
“想让人慌乱惊惧,你就得遍尝恐怖。
“而想把他人变成疯子,你就得先体会彻底疯掉的感觉。”
而且是十倍百倍,千遍万遍。
甚至更多。
洛桑二世愣住了。
“因此夜翼君王不喜欢那些有着稀有精神异能的同族,对他们永远充满偏见。”
而同样的偏见,最终导致了东西血族的大分裂。
扬尼克摇摇头:
“但最讽刺,也是最可笑最荒谬的是:他自己就是此道高手。”
张开一双夜翼,降下无尽漆黑。
说到这里,扬尼克·霍利尔嗤声一笑:
“于是到最后,蓝利自己也疯了。”
疯得彻彻底底。
疯得举世皆敌。
一再重复他的姓氏所代表的悲剧宿命。
“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位血族在开始练习精神异能时,都会被经验丰富的前辈严格看护,百般告戒,”扬尼克扭了扭脖颈,感受着刚刚长好的伤口,眼神复杂,“要谨慎克制,时刻警戒,自我保护,避免危及自身,迷途难返。”
洛桑二世明白过来,释然仰头。
“原来如此,跟我一样,”杀手轻声道,“你的异能,它影响的,也是人的……精神。”
精神异能的操控者。
这就是对方能迅速摆脱“邪祟呢喃”的原因。
洛桑二世皱眉:
“它的运转机制,大概是让我的精神和意志在不知不觉中,在最关键的时刻松懈,功亏一篑。”
巧妙,神秘,近乎毫无痕迹。
扬尼克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看向地上这位失去用剑手,大势已去的‘同族’。
“吾之异能,”他轻声道,“其名‘不谐’。”
不谐……
死到临头,洛桑二世却陷入沉思。
不知道,什么样的剑术,能击破这种异能呢?
而扬尼克看着对手,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可惜啊,这杀手武艺高强,堪称世间一绝,精神上却不如那个男孩警惕警觉。
等他识破蹊跷反应过来,却是为时已晚,无力反抗。
可惜了。
可惜了这一手绝顶剑术。
“到了现在,你还是拒绝我的帮助吗?”扬尼克挑起眉头。
洛桑二世沉默不语,只是扭过了头。
“没关系,反正你也无权拒绝,”扬尼克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
他向对方伸出了手。
洛桑二世紧咬牙关,准备为尊严做最后一搏。
正在此时。
“他不是你的玩具,小辈。”
扬尼克手臂一滞。
但他表情不变,笑吟吟地回过身去,还有空整理了一下满是血污和破损的衣领。
“很高兴看到您又回来了,黎伯爵。”
近乎绝望的洛桑二世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副远东面孔的黎·科里昂走在大路中间,向他们缓步而来。
步伐无声无息。
是他。
是那个肮脏种。
洛桑二世不屑地扭头。
黎没有理会扬尼克,而是看向了不成人形的洛桑二世,皱起眉头:“即便这样,死到临头,你也不愿进食?”
回应他的,是洛桑二世的充满厌恶的一声“呸”。
扬尼克见状扬声大笑:
“哎呀,早知伯爵您还要腆脸回来,方才又何必不欢而散,拂袖而走?”
黎轻轻扭头,看向目光狡黠的扬尼克。
“或者说,您本就打定主意要低头服软,只是一定得等到利益最大时才回来,以尽收其利……”
扬尼克眯起眼睛:
“想必聪慧如北极星,?
?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他在求你援手?”
黎没有回应。
“一如母亲所言,您看似木讷克制,实则老奸巨猾,”扬尼克说着话,有意无意地看向洛桑二世,“不得不防啊,对吧。”
就在此时,黎却突然开口:
“小辈,你颇有汝母风范。”
扬尼克眼皮一跳:“噢,那我可是与有荣……”
“但你觉得只要这样,维桑丽雅就会忘掉芥蒂,待你如亲子,信你如副手,”黎打断了他,“仿佛她从未经历丧子之痛?”
伯爵声音平静,毫无起伏。
却让扬尼克表情微变。
焕新庭的当家人眼神转瞬即冷,不再轻松写意。
黎不再多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向洛桑二世。
但扬尼克却身形一闪,挡在他身前!
“后辈,你逾矩了。”黎不惊不躁,似乎早知如此。
但扬尼克表情冷漠:
“我刚刚想起来了,科里昂家的辅政官大人,似乎这家伙就是坐你们的船,被你们运来翡翠城的?”
黎没有回答。
扬尼克眯起眼睛:
“那你是想帮他逃出生天,好让他继续搅动阴谋,还是干脆下手灭口,让他没法承认你们狼狈为奸的事实?”
洛桑二世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夜空。
黎根本不屑回应:
“让开。”
“恕难从命,我可是奉了殿下之命为民除害,怎能让你……”
“这里只有我们,小辈,就别再掩饰了,”黎冷冷道,“你即便在此扇风点火,推波助澜,又能得到什么呢?”
扬尼克的笑容也消失了:
“很好,看来你也知道了,此时此刻,翡翠城斗争的关键就在这枚棋子身上,无论谁抓住了这个棋子,谁就掌握了局势主动。”
棋子。
所以,我终究只是棋子。
跟随棋路的棋子。
躺在地上等死的洛桑二世下意识在右手捏拳——不对,他的右手已经不在了。
奇怪,这就是幻肢和幻痛吗?
于是他捏得更紧了。
就像之前,那个自称游侠的小子。
“所以,他已经不只是棋子,更是筹码。”
扬尼克冷笑道:
“那么,为了顺利拿到这个筹码,以交换星辰王国的臂助,黎,你愿意付出什么?”
“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小辈。”
“那夜之国的外交——”
就在此时,黎与扬尼克同时色变!
下一秒,两人齐齐一晃!
黎单膝跪地,双眼紧闭,面露苦涩。
“求求你,师尊,师祖,师兄……我不行,不行……”
他口中呢喃有声,但说出的却并非通用语,而是另一门陌生语言:
“让我出去,出去……让我出去……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扬尼克则情况稍好,他手捂额头,退出几米开外,堪堪稳住平衡。
该死,这异能是……
他惊魂甫定,旋即惊怒交加地转头,看向另一边:
不知何时,洛桑二世已经站起了身,用左手握住了剑。
“你们这群混蛋……”
尽管身上创伤可怖,尽管身形摇摇欲坠,但血族杀手仍然瞪着眼睛,满目怨恨,坚持着迈出脚步。
一步一步,他艰难地走向跪在地上,失却意识的远东血族。
“你们,你们总有自己的道理,为了各门各类的理由,各式各样的利益,各种各样的理想,哈哈,奋斗不休,争抢不休……以为有了这些理由,自己就有了资格,能毫无负担地去主宰他人的命运,还以之为荣,一脸视死如归的无私样子,你们,你们令我作呕,作呕……”
扬尼克皱起眉头:
此刻的洛桑二世眼神恍忽,浑浑噩噩,只见他以左手艰难执剑,指向黎的头颅。
而黎依旧紧闭双眼,沉迷梦幻,恍然不知:“不,不该是我,不该是我,我不配,不配,原谅我,原谅我……”
扬尼克就要上前,可他看见黎的样子,不由眼珠一转,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洛桑二世眼神失焦,满面凄凉:
“但其实,其实你们狗屁不是。”
狗屁不是!
不过是这可悲棋局里的,又一枚棋子罢了。
“你们都是此世命运的一份子,都该随之终结!”
只见洛桑二世咬牙发狠,斩出长剑!
他身后的扬尼克则悄然勾起嘴角。
嗤!
剑锋斩入血肉。
下一秒,洛桑二世只觉得眼前光芒大放,无比刺眼,逼得他本能扭头闭目!
旁观着的扬尼克同样一惊,伸手遮光的同时向后疾退。
怎么了?
但闭着眼睛的洛桑二世却感到左手一阵钻心灼痛,长剑立时脱手!
“啊啊啊——”
他痛苦闷哼,只觉得前方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炙热浪潮,令他只想抱头躲避。
热浪侵袭之下,本就虚弱的洛桑二世摔倒在地,倒是让他的头脑恢复了片刻清明,杀手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随即呆住了。
是火焰。
不知何时,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火光的人影。
熊熊火焰漫过对方的四肢,身躯,头颅,发出一阵阵难以抵挡的恐怖热浪!
火人向前迈步。
热浪随即滚滚而来。
它踏过的土石尽皆熔化,滚烫发黑,冒出不祥的烟气。
四周街道皆被照亮,一如白昼。
视野之内,连空气都在蜿蜒扭曲。
呆怔的洛桑二世一个激灵,发自血脉深处的声音旋即对他疯狂大吼:
【不!不!不!逃!逃!逃!快逃,快逃!
!】
洛桑二世刚刚张开嘴巴,想要向后爬行,就觉得眼前一黑。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组织,都在碰触高温的一瞬间瑟缩起来,僵直难行。
灼痛不已。
动弹不得。
求死不能。
这具身躯曾经熟稔的一切格斗招式与技艺,都在那一瞬间被本能中的恐惧所克制,荡然无存。
不。
洛桑二世颤抖着,到了此时此刻,方才真正满心绝望。
不。
退到远处的扬尼克同样惊愕,他呆呆地看着街道上缓步向前,炙烤周遭一切的恐怖“火人”。
令他更难受的不是这副场景,而是他发现:
自己的身躯正在止不住地发抖。
他的身体里,属于血族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块血肉,无不在疯狂地催促他,逼着他返身逃跑。
火。
那是火。
是火啊!
是此世所有血族,除了太阳之外的……
第二天敌。
下一秒,“火人”身上的刺目火光倏然一暗,随即熄灭。
周围的景象重新清晰起来。
扬尼克瞪大眼睛:
火焰熄灭后,留在余尽中的是一个穿着简单的金属盔甲,血肉发红外翻的人形怪物。
它单手扼住洛桑二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提起来。
而血族杀手颤抖着,无力反抗。
“看到了吧。”
怪物发声了,它的声音嘶哑难听,犹如裂帛:
“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是我获得永生之前的本质。”
怪物扭过脖颈,露出一看就是烧伤后痊愈的红色肌肤,坑坑洼洼的头脸上没有毛发,组织层叠,五官扭曲,不成人形。
面貌可憎。
丑陋可恨。
宛如恶魔。
怪物——曾经的黎伯爵发出难听的笑声:
“我也曾是棋子,在命运的棋盘上受人磋磨,历经浑噩,怀疑自我,一路挣扎,方才一步步走到如今。”
那是他尚算是人类的生前岁月,为他留下的祝福与诅咒。
萦绕永恒。
无法逃避。
不可解脱。
“小屁孩儿,”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黎身上仍有零散的余尽和火星,但他毫不在意,“你们那点无病呻吟的委屈,还差得远了。”
被扼住的洛桑二世只觉得脖颈间的烧灼感简直要让他窒息,他想要伸手反抗,可浑身上下从皮肤开始,只要稍微接近余温尚热的黎,就会痛苦僵直,失去控制,除非是向后退却。
非但如此,对方的身上,走过的路面,乃至空气中,每飘出一点烟气,每掀起一片余尽,每炸出一颗火星,都会让他勐烈颤抖,恐惧丛生。
直到黎不屑轻哼,将瑟缩成一团的他扔到地上。
就像扔一块破布。
逃离了高温炙烤的地狱,洛桑二世颤抖着,终于得以动弹起来。
但理智回归后,他感受到的耻辱更大于痛苦。
“为,为什么……”
洛桑二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火,火,”他忍着满心的惊惧,想要努力理解眼前反常识的一切:“但怎么会……”
火焰,难道不是长生种和一切邪祟之物的克星吗?
历史上,人们分辨、对付吸血鬼的方式,难道不是用火焰烧死吗?
可是这个老吸血鬼……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
这从根本上违反常理啊!
“我虽有耳闻,却也是初次得见,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发声的人是扬尼克。
望着对方身后留下的火光,霍利尔家的当家人下意识地举着手臂护在身前,小心翼翼地靠近,时不时瑟缩一下,仿佛在躲溅起的火星子。
“历史上,能驭火的血族不是没有,但是能无惧火焰,被火为衣,甚至浴火重生的血族……”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如怪物的夜之国伯爵:
“唯此一人。”
黎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夜君座下恐怖四翼之末,或者说,四翼之基。”
扬尼克紧张又忌惮:
“后勤官——这只是美称,确切地说,是行刑官——‘赤翼’黎·科里昂。”
血族。
无惧火焰。
被火为衣。
浴火重生?
洛桑二世瞪大眼睛,那表情,就像听见有人对他说:
羊以狼为食。
虫吃鸟维生。
鼠兔专捕鹰隼。
“据我母亲所言,他生前是个铁匠。”
铁匠?
洛桑二世仍然无法释疑。
可是……
“但却不是一般的铁匠。”
在洛桑二世的震惊眼神中,血族议员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赤翼”,语气凝重:
“传说,他是终结之战里,第一把传奇反魔武装——旭日军刀的……”
扬尼克眯起眼睛:
“铸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