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望向正前方端坐着的侯老夫人。
从她入厅到现在,同样是孙女,侯老夫人的柔和目光,一直就只落在了苏珍宜身上。
自己收获的不过是,最先进来时,甚为冷漠的一眼。
否不否认,其实又有什么差别呢?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后果,远比上次的算计要严重得多。
往明里看,长安侯府左右是有个姑娘落入了男客所在的院子,毁了长安侯府的清誉。
往暗里看,安怡郡主此番的算计落空,以后长安侯府多了个敌人。
与安怡郡主撇清楚,日后总不会连累到妹妹苏颖颖身上。
苏昭宁下定了决心,果断答道:“是,昭宁有错。昭宁见郡主命人诱三妹妹穿上长公主不喜之物时,是因私心没有阻拦。但昭宁敢对天发誓,后面的事情昭宁没有撒谎。”
“按郡主算计,这准备的裙裳经不得撕扯。只要三妹妹与四皇子撞上,那就是长安侯府在算计攀附皇子。事关整个侯府,昭宁不敢再放纵,所以才去阻拦三妹妹。”
苏昭宁的话才出口,苏珍宜的情绪就比先前更要激动了。
她转身跪倒在侯老夫人的面前,拉住老夫人的袖子当即抹起泪来。
“祖母你看,二姐姐对我竟有这般大的恶意。骨肉亲情,她就这般作践了。祖母,上次那桂花的事情,也是二姐姐先挑起来的。”苏珍宜有意忽略掉了苏昭宁后面的指控,只拿着对方前面的认错借题发挥。
她大声哭诉道:“如今看来,那桂花一定是她安排的。她就是要污蔑我。祖母,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很显然,苏珍宜并不像她过去刻意表现的那般愚蠢简单。
在上一次桂花定胜糕中落下风的时候,她就知道此事离不了苏昭宁的安排,更离不开背后的侯夫人和大姑娘算计。
所以这次,苏珍宜毫不犹豫地把苏昭宁推入那男客院中。她要让得罪过自己的人,都得到报应。
是,她如今不可以在侯老夫人面前,把长房也参加了用桂花定胜糕算计自己的事情揭露出来。
可是,苏昭宁掉进院中是事实,被外面的人送了回来也是事实。
侯府姑娘们的清誉势必要因此受到影响,订了亲的苏柔嘉不就是首当其冲那一个?
“祖母……”苏珍宜拉扯着侯老夫人的袖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松手的模样。
侯夫人大黄氏也不阻止她。
大黄氏甚至还关切地问道:“宜儿是说,上次你换你大姐姐的桂花的事情,也是二姑娘安排的?”
听着大黄氏立即对苏昭宁换了称呼,苏珍宜更加得意。她回府不过短短数日,就能逼得这侯夫人弃车保帅。这内宅险恶也不过如此嘛!
“正是如此。若不是二姐姐刻意引诱,精心安排,我岂会上了她的当?”苏珍宜愤然答道。
大黄氏疑问道:“那先前宜儿怎么不在你祖母和我面前辩说?”
“当时候我刚刚回府,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苏珍宜并不畏惧侯夫人的挑刺,她眨了眨眼睛,做出楚楚可怜状,又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二姐姐这般不喜欢我。”
“这次便知道了?”大黄氏再问道。
苏珍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起来,她哽咽道:“是。珍宜都不明白,二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害珍宜,联合了安怡郡主这般算计我?”
苏昭宁不是说自己没办法左右安怡郡主给的衣裳吗,那同谋之罪总是躲不过吧?
“这次真是庆幸宜儿你聪慧,也看穿了安怡郡主的算计。”大黄氏拍了下胸口,做出一副大幸的模样。
苏珍宜被这假惺惺的模样恶心得不行,嘴上却还要附和:“珍宜也全是侥幸。可见老天爷是有眼的,二姐姐你想害珍宜,自己却掉了下去。”
“宜儿是那时候便径直回府了吗?”大黄氏脸上的笑意已隐隐露了出来。
苏珍宜看对方脸色,品出几分不对,但这个时候已经骑虎难下。她含糊答道:“是,珍宜害怕,只想赶紧到祖母这来。”
“宁儿看穿外人对府里的算计,头一位想着的仍是整个长安侯府。即便她要帮的人是自己不喜欢的三姑娘。三姑娘看穿后,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姐妹掉落陷阱。甚至还帮着外人踩了一脚。”大黄氏放下茶杯,脸上带了些厉色地看向苏珍宜。
她加重语气,问道:“而且,这时候你还不确定宁儿对你的恶意是吗?尚不确定就可以如此狠毒,若是确定了,岂不是要拿整个长安侯府陪葬也在所不惜!”
大黄氏话锋转得突然,来势也甚为汹汹,苏珍宜招架不住,首要反应便是故技重施,示弱自保。
“珍宜怎么会对整个侯府不利,我不懂那些。”
大黄氏追击道:“不懂你又知道提议让连嬷嬷去后门守着?分明是有所察觉!”
苏珍宜慌张地看向侯老夫人。侯老夫人眼中的质疑让她的情绪近乎崩溃。她委屈至极地喊道:“我有什么错。我才回府,什么都没做,二姐姐就这样算计我。我如今不过是还回去。不,我只是躲了她的算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