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心中扑通一下,玩着公主的腰带,一派天真,“阿娘,我饿了。”然后用了仙法传音,十分沮丧,“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重华这才细细打量常曦,才发现东荒的元君,并非他想象中,这般只会耍些小聪明,她其实也十分明白各种轻重,只是年纪尚小,玩性大了些,待他好好,他日必能当的住所有人的一声元君。
“无妨,既然命数已定,变不了什么。”重华难得出口安慰人,只是他才开口,那边的小姑娘已经喜笑颜开,即便只有他看得见,也能感受到常曦的心情,他既已经决定好好,便开口道:“上位者,当喜怒不形于色,你当知道,上行下效。”
“师父说了,我一生要活的肆意,不可学上古真神,顾念前后,活的甚是无聊,尤其是紫微垣那位。”常曦颇有些挑衅,她知道她的师尊是平生帝君的兄长,她的靠山还是十分强大的。
重华一笑,径直走着,忽而开口,“此间事了,便来紫微垣,不必回玉京山了,青玄兄长那里也不必操心。”说着便消失在常曦眼中。
常曦本能想要去追,可是发现自己已经在公主娘亲怀中睡着,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后来的日子,她在谢府过的悄无声息,也不知道皇室怎么默许的,谢念之最后以谢九珍孪生姐姐的身份,出现在谢家家谱上,只是那时候,常曦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重华了。
她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份浮躁,安安分分的做着谢九珍。
再后来她再见那人时,已然不是重华了,常曦自嘲,总算揭过了换魂一事,他是紫微垣的帝君,天地大事,委实没有必要来告诉一个小神女,他已经回去了。
她顶着谢九珍的名字,后来再救了一次凤皇,匕首进入她腹中的时候,确实是有些疼,她才想起来喊疼,却最终没有喊出来,这里是凡间,没有人替她疼,她现在是谢九珍,不是玉京山的小神女,也不是东荒的元君。
常曦其实是知道的,这是谢九珍的情愫,她一生痴傻,真正疼她的人不多,因为痴傻,她连疼都不知道要喊出来,她其实有些心疼她,若有朝一日,她也想去人世间尝一尝人世间的爱别离、求不得。
三清境紫微垣,重华方闭目,他在水镜中看到的常曦,还有她落下的泪,叹息:“还太小,怎么当得起她的责任。”
慎言立在一旁不语,帝君自访友归来,他奉上问心笔后,这几个时辰,君上便是看着这一方水镜,因是人世间的俗事,他一时间,不知道君上说的是谁,莫不是除了九重天的凤皇,还有谁在这处历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常曦尚且不知道紫微垣已经安排好她的日后,她如今还在谢家蹦跶,终于有一日她起身的时候,喜笑颜开,身边的人不知道她何事如此开怀,只有她知道今日是结束之日,谢九珍的一生,当终于今日,而今日是花朝节。
她一路过桥,今天谢府其实没有什么人,原本今天谢九珍也是要随长公主一同进宫请安,只是前些日子她生了病,自然不能冲撞了贵人。风吹湖面,柳条还拍打水中。
谢九珍掉进湖里的时候,常曦的元神已经出来了,看着她在湖中挣扎,渐渐的沉下去,她捻诀施法,想渡化那个虚无魂体,却见幽冥司来了鬼差,向她还了揖礼,“我家上神差我向元君问好,道此女有恩青丘帝君故来世必福禄双全,快意一生,还请元君不必插手。”
“黄泉八百里路,太长了,你且等等片刻,她母亲随她一道,好有个伴。”命薄有载,谢九珍殒命当日,长公主一条白绫,了此一生恩怨。她做过几日谢九珍,就当还了那几日公主待她的拳拳慈母心。
虽说幽冥司时辰记载从不允许有差错,只是眼前这么是东荒的元君,是他们主君的好友,幽冥司做事的,谁敢不给几分面子,况且他出来时,主君便言明,若常曦执意带走谢九珍,便也不多加阻拦的,何况如今只是延后复命,多少是无碍,也看得出来玉京山教出来的弟子,还是守大道的。
常曦转身欲走,不欲再多管闲事了,只是她还没出了这世地界,便远远瞧见紫微垣的人,那个十分严肃的仙君,慎言。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此间事了,便来紫微垣,这人不会是来带她去紫微垣的吧。
“常曦元君请留步。”慎言是奉旨前来等候常曦的,一个时辰前,帝君让他来这边带人,他才知道帝君与东荒的元君不仅有赠笔之谊,日后只怕还有师徒之实了。
常曦被叫住,也不好不管不顾的走了,便正正经经的还了一礼,笑道:“慎言仙君,不知何事?”
“奉旨,引元君紫微垣学艺。”东荒的元君,慎言本就很是尊重,此后更会是紫微垣的第一个入门的弟子,他自然更尊重。
“阴魂不散呀。”常曦嘴里嘀咕,转头朝着玉京山的方向一个大礼,“常曦早有师门,玉京山元始天尊妙无上帝青玄乃是我的师父,若更弦易调,恐负师父教导之心。”
“君上说了,这是上古之神的谕旨。”上古之神的谕旨,当的是天地共主,便是如今的九重天凤皇,便也只能尊从,不得违抗。
最后常曦憋屈,随慎言归紫微垣。许多年后,即便她伤的支离破碎,她也不曾后悔过,那段岁月,是她无极时光里唯一一段值得拿起来细细品味,时时怀想。
东荒有芙蓉,宛转在紫微。三清紫微虚无,添了一抹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