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犁这一本经书,原先是属于佛教的经典。
那是用来警示世人不要犯罪,以地狱的大恐怖来提醒世人为善才是这一本经文的原意。
只可惜,经过了多次的翻译,这一层的含义已经被十八层地狱那些可怕的描述而覆盖。
剩下的内容大多就是先前那些令人惊悚的画面。
但好死不死的,这一本拉丁文版本的翻译者同时是一个精通插画的幻术师,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一本经文被他的插画赋予了一定程度的生命。
原先只是如同浮世绘一样的插画,随着年月的积累,这些浮夸的插画慢慢有了自己的动作。
一个一个的小世界,在一页一页的经书上生成。
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十八层的地狱构建了十八个小世界。
在最后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空间,那便是无间地狱。
无间的恐怖,并不是身体上受到的摧残,而是对灵魂的无限考验。
尽管看似平凡无奇,但在那如同人间却更胜人间的世界中不断受刑,最后只有两个下场,要么从泥犁中超脱,要么永恒中沉沦。
希芙西拉原本只是乖巧地坐在了自修室里研读着自己为下一节课准备的笔记,预习是她长期能够保持优秀的秘诀。
当身旁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同学起身离开,一本皱巴巴的书从他的背包中不经意地落到了地面上,打破了希芙当时专心致志的学习。
那人急急匆匆便迈着大步的步伐离开了,就连回头都不曾有过,仿佛正着急赶着去赴会的人一般。
善良的希芙扭过了座椅,2弯下身来将经书捡到了手中。
她的原意只是将经书捡起,等着那一名善忘的同学回来将其取走而已。
她压根没有想到,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而自己则是局中人。
过了几个小时,希芙在自修室里阅读完了自己准备的材料,确定了所有的知识已经牢记于心。
她慵懒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姿,双手合拢,伸了一个懒腰。
回过神来,自修室里的人已经都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剩下了她一人坐在这空旷的房中。
随手地将桌上摊开的资料和文件收入背包里,眼角余光却看到了那一本同学遗忘后被自己捡起来的书。
希芙这才注意到了那一本用拉丁语著作的经文。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触摸着那富有年代感,满是皱褶的封皮,轻声地自语道,
“泥犁?好奇怪的名字。”
倘若她才此时收手,泥犁也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经书罢了,但她没有。
很快,她便翻开了封皮,看到了那一幕一幕的地狱光景。
她的心神被吸附到了其中,随着书页自主的翻转,就连属于希芙西拉那一具躯体也缓缓消失不见。
最初只是好奇,但后来却依然无法自拔;当她沉沦到无间之时,就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自己越陷越深,在那一片明知道是虚幻的世界中却无法自拔。
那一种无奈和绝望慢慢地吞噬了她的理智,宛如服用依赖性药物后的瘾君子,已然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在数次的轮回过去后,希芙西拉认命了,她服输了。
她接受了自己无法从中超脱的现实,接受了自己会嫁给那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然后在孤独中度过余生的现实。
曾经有一把极其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但希芙西拉却没有办法想起呼唤自己的那一个人到底是谁。
直到希芙看清了那一个人的脸庞,希芙悄然泪下。
同时,她也看清了自己所嫁的那一个人的脸庞。
那是同一个人,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