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一出口,夏子器就后悔了,死死闭上嘴巴。
按照他在营中所学的,遇上这类难以用常识理解的“东西”,第一原则就是:不好奇,不挑衅,不主动交流,不过度交流。
碧眼男人瞥了夏子器一眼,移开目光,打量着四周,沧桑眼瞳里泛起一抹异色。
他伸出手,
摩挲着防水瓷砖墙:
“这个是……瓷?你居然用颜色这么纯粹的白瓷贴墙?烧制的花纹相当精致……”
男人使用的并非夏语,而是一种发音很奇怪的语言,听着不像人类的声带所发出。
更匪夷所思的是,夏子器发现,自己居然听得懂这种陌生语言!
碧眼男人“飘”向夏子器。
夏子器退了半步,眼神中的警惕和戒备更浓了。
对方的说话声不低,但一门之隔的阿辉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东西,”
碧眼男人指了指嗡嗡作响的电动剃须刀,
“是用蒸汽驱动的么?我没有发现排气孔和水箱。”
他在开玩笑么……不对,看他的外貌、装束和言行举止,难不成是复苏的外国近代幽灵……夏子器在脑子里迅速分析,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男人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微微皱眉。
“你应该尊重别人的问题。”
“人?”
夏子器反问。
碧眼男人默然了两秒钟,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自嘲,
“我并无恶意,只想做个交易。”
“我拒绝!”
夏子器脱口而出。
“都不听一听内容么?”
看样子,男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绝不!”
和未知存在做交易,是拿人生做筹码的豪赌,
但凡对“赌”这个字有些认知的都明白,除了极少数人才,大赢的永远是庄家。
而且,
未知存在的赌局更加极端,因为它容不得赌客回头是岸,上赌桌就等于梭哈。这是无数墓碑堆积出的经验。
“假如我告诉你,不和我做交易,你很快会死呢?”
夏子器摇头:
“要是你真有杀人的本事,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了。谈判桌上惯用的伎俩,你在虚张声势而已。”
“你误会了。杀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脑袋里的东西,不信你可以去照一照脸。”
夏子器犹豫了一下,回头望向镜面,眼角余光依然监督着倒映在镜子里的碧眼男人。
两秒钟。
四秒钟。
八秒钟。
就在夏子器眼睛微微发酸,以为对方在骗人时,脸皮下忽然游过一小片暗斑!
那是一片很小的暗斑,
大概半个指节大小,颜色不深,只持续了一瞬间,
要是被别人看到,那人大概率以为自己眼花。
但当夏子器等了好几秒钟,再次在额头看到这片小暗斑时,他的心脏猛然一沉。
“寄生蛹,一种低位畸变种族,主要栖息在缯高原和冷高原,偶尔也会寄生在幼年织梦捕手的胃袋中,辅助它们消化梦的残渣,其关系类似犀鸟和犀牛。”
碧眼男人介绍,
“并不强悍,但极善于隐匿。”
应该是在便利店的厕所悄悄里沾上的……没被清理的漏网之鱼么……夏子器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拿起手机,给何叔打电话。
任何未知存在都不可信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不论对方说了什么。相比于和对方交易,夏子器觉得让镇守局除掉这只所谓“寄生蛹”更靠谱。
谁知,
当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夏子器脑袋就一阵剧痛,仿佛熔化的铁水往头骨里灌!
疼得想大吼,但嘴里发不出声音。
“但,
越是低等的物种,往往对危险越有一种准确直觉。它感受到了杀机,试图强行占领你的身躯。”
夏子器现在根本听不到男人在讲些什么,实际上,他的意志已经近乎支离破碎。
他开始干呕。
“神经系统紊乱。”男人平静说。
夏子器浑身抽搐,如同癫痫。
“中枢功能瘫痪。”
夏子器瘫软在地,像一只遵循求生本能的毛虫,
身躯蠕动,蹭向屋门。
“想开门求救么?”
男人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