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首辅代表大臣点头道:“理该如此。”
林泰来插话说:“数十内监埋伏夹道,围殴奉诏进宫大臣,实属骇人听闻!请皇上为臣等做主!”
陈矩回应说:“我自会向皇上奏报,你们先退出乾清门!”
只要看到林泰来还在内宫里,陈太监就感到害怕,必须先让林泰来出去才能安心。
而后四个大学士和林泰来又退到了乾清门外,有一群禁兵专门牢牢盯着林泰来。
这些大内禁兵只能守在宫门外面,若无特殊旨意,同样不许进入内宫。
所以刚才林泰来和内监们打架时,这些禁兵无法进去阻止。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默默的等待。
申首辅想道,如果这次召见黄了,那就更好了他不认为这次觐见会是什么好事。
林泰来在等待之余,心里还在默默的复盘各种史料,这就叫以史为鉴。
根据记载,万历皇帝摆烂后,只有两次召大臣入宫觐见的记录。
第一次就是现在这次,如果没有林泰来这个蝴蝶效应,四位大学士已经在毓德宫和陛下谈心了,当然结果是毫无卵用的。
第二次就是二十五年后的万历四十三年,也就是梃击案发生之后。
当时太子宫出了这样的怪事,中外惊疑,各种猜测直指郑贵妃。
万历皇帝为了安抚人心,在慈宁宫召见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和一些大臣。
这个吴道南就是林泰来的同榜探花,帮林泰来抄录《累朝训录》的那位老实人。
那次召见时,方从哲唯唯诺诺,吴道南说不出话,但有个叫刘光复的御史发言激烈。
而后一大群内监一哄而上,群殴刘光复,场面一度失控,把吴道南吓得尿了裤子。
后来有人评价说,吴道南这帮大学士连被嘲讽为纸糊三阁老的万安都不如。
正因为林泰来之前复习了这段史料,所以今天才会在官袍内里披甲。
仔细研究下就知道,梃击案后召见那次,内监到底仗了谁的势,才敢在宫里群殴大臣。
说实话,就连魏忠贤都干不出这么刁蛮、没品、仿佛泼妇撒泼的事情。
那个主谋现在更得宠,焉知类似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还真让自己遇上了
却说在另一边,陈矩将外臣们暂时礼送出宫后,就匆匆的小跑着往皇帝此时所在的毓德宫赶过去。
在半路上,陈太监迎面遇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孙暹。
“方才毓德宫里隐约听见喧闹哗乱,出了什么事情?”孙厂公直接问道。
毓德宫就在养心殿的北边,如果乾清宫到养心殿动静大了,毓德宫里确实有可能听到。
陈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精确描述,边走边说:“方才那几个外臣进了乾清门后,忽然有数十名内臣围攻翰林院修撰林泰来。
然后被林泰来打得溃不成军,重伤十几个,其余人一路逃窜进了养心殿。”
孙厂公吃了一惊,“竟然有这样的事?那数十名内臣究竟是谁指使的?”
陈矩叹口气说:“不必胡乱猜测,见了皇爷再说吧!”
孙厂公又很疑惑的说:“外臣入宫,不是禁止带随从家丁护卫之流么?林泰来安敢犯禁?”
陈矩摇头叹道:“没有家丁护卫,只有林泰来一个人参战。”
孙厂公:“.”
东厂可太踏马的需要这样的人才了!
两人说了这几句话,毓德宫也就到了。
此时万历皇帝正半躺在毓德宫西室的榻上,等待着大臣觐见,几个司礼监太监在旁边陪着说话。
陈矩进去后,将刚才的事情如实陈述一遍,不带任何主观色彩,也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万历皇帝极为错愕,在皇帝的眼里,这事同样是匪夷所思!
几十个内监和大臣在乾清宫外面打群架,还踏马的打输了,这是什么鬼?
回过神来后,万历皇帝扫视着屋里的大太监们,语气不明的问道:“是你们吗?”
所有大太监互相看了几眼,没有人出面承认。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开口对陈矩问道:“简直荒谬至极,你为何没有阻止?”
陈矩答道:“当时我试图喝止,但彼辈并不听从。”
虽然这番问答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屋里都是聪明人,听了这番问答,立刻就猜出真相了。
陈矩是司礼监的第四号人物,也是整个太监体系的前几位人物,地位相当于文臣的大学士。
那帮内监胆敢彻底无视陈矩的喝止,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宫里有这种实力的人,应该不超过四个——皇帝本人、郑贵妃、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厂公孙暹。
如果用排除法的话,皇帝、张诚、孙暹都没这么无聊,那指使数十名内监去群殴大臣的人,还能是谁?
大太监们都不说话了,这事他们真管不了,能撇清自己就行了!
万历皇帝倒吸几口冷气,忽然又觉得牙疼。
我的小贵妃,在自己面前当个刁蛮小可爱就行了,竟然还去大学士们面前耍刁蛮。
本来今天是想“游说”一下大学士们,伱就当着大学士们的面前整了这出,让大学士们怎么看待你们母子?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见万历皇帝陷入了精神内耗不能自拔,又对陈矩问道:“外臣现在哪里?”
陈矩答道:“暂时退回乾清门外,等待圣裁。”
张诚问这话的意思就是,请皇帝先拿个主意,今天到底见还是不见?然后再说其他。
“还是见吧。”万历皇帝叹口气说。
孙暹连忙提醒说:“当初皇上说过,厂卫需要林泰来这样的人才,今次算是个时机。”
陈矩心有余悸的奏道:“臣担心林泰来惊扰圣驾.如果皇上要见外臣,臣提议皇上登乾清门,居高临下对话。”
众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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