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开啊!”
轮回古路上,申马仰天怒吼,浑身迸发出炽盛的成帝之光,如山崩海啸般,撕裂虚空,打破永恒,激荡在黑暗尽头。
“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身上的成帝之光骤然熄灭,眉心处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背后的真龙法相也是残缺不堪,气息萎靡。
“没有第十一门吗?”申马发出一声长叹,眸光里充满了疲惫。
十万年来,他取道祖物质熬练自身,将道行推向仙之绝颠,将肉身锤炼的比仙王兵器还要坚韧。
便是如此,他百般尝试,试图开启新的秘境,都失败了。曾有几次遭受反噬,差点形神俱灭,化为一团光雨。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很无奈。他十分确定,无论元神,还是肉身,都堪称无暇。
可是,明明感觉帝境的大门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迈不进去。并且,多次强行突破,已经给他的身体留下非常严重的道伤,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他们的道并不适合自己。”他将目光投向远空渐渐暗淡的火海,若有所悟。
十万年来,他不断接引道祖物质熬练自身,消耗了一部分,再加上它们又在互相磨灭。因此无论是火海,还是黑暗鲲鹏,都在慢慢缩小。
终有一日,它们都会消失在世间。
“万事有张有弛,万物有盛有衰,人一生有高有低,皆自然规律,道祖亦不能幸免。”
“我试图以无上法力推动自身道行突破,希望盛极而兴,一直都在做加法,最终却失败了。”
“我或许该尝试另一条路,做做减法。”
……
接下来的万载时光,申马彻底沉下心来,一边恢复道伤,一边将自身的修炼体系重新梳理,去芜存菁,只保留最精华的部分,不再希求面面俱到。
偶尔的时候,他会停下修行,静静的看着荒寂的轮回路,思考轮回的意义。
众生生生死死,轮回往复,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万物也是如此,有石成沙,有冰化水,无有止息的循环。
“轮回,生死,聚散…”
“我若身死,轮回转世,是否会忘记今生的一切?或许会吧。”
“那时候,这一身的修为想来也带不走,只剩下真灵去轮回。就跟前世一般,做一个懵懵懂懂的啃老族。”
“这么说来,我本一无所有,又何畏失去?”
“是了,我在畏惧什么?”
申马霍然站起身来,双目神光暴涨,异常刺目。
这一刻,他悟了!
“哧啦!”
他伸出龙爪,一把插进心脏中,从中取出一抹闪烁着血芒的剑光。
心剑,非斩敌,而是斩己!
“斩己为度己,给我斩!”
“开门,斩!”
“噗!”
一道血光迸发而出,撕裂了虚空,染红了一大段轮回路。与此同时,无尽的场域符文勾动了诸世间的伟力,朝申马倾泻下来,光芒大盛。
“休门,斩!”
申马忍着剧痛,仰天大吼,挥剑自斩。
又是一道血光冲霄而起,璀璨之力绽放,光芒滔天。
接连九道,一道比一道闪亮,一道比一道气势迫人。
黑暗的轮回路上,九道血光犹如九星连珠,横贯苍穹,照亮了古今未来。
这是他的当年自创的斩尸术,原本是为了多分出几尊真身,好增强对战的优势。
经过多年的摸索,他终于完善了这道秘术,并将其当做轰开帝境大门的敲门砖。他斩去体内的秘境,何尝不是在斩去“我执”!
此时此刻,他体内无门,空空荡荡,犹如凡灵之体,但偏偏有一种浑然一体,无缺无漏的大道气韵。
斩去九门,对于他来说,就是斩掉漏洞,斩掉缺陷,斩掉执念。
“最后一门…”
他转过头,望向背后的真龙法相,恍惚间,似乎看到它咧嘴在笑,那种笑容十分亲和,仿若即将寿终的老人回光返照,显得十分坦然,对于生死完全不在意了。
“神磨!”
申马眉心处的五色神磨印记透体而出,飞向真龙法相,无量神彩在空中绽放,有开天之光洒落,有太初之音荡漾,有帝道法则碎片在飞舞。
“轰隆隆!”
刹那间,种种瑞祥异象尽皆消失,漫天血雨洒落,混沌雷霆交织,骇人至极。
与此同时,沉淀于轮回路上的黑暗物质像是闻到腥的猫一样,全都活络起来,纷纷扬扬,聚集在一起,而后化为暴雨朝申马倾泻而下,要将他彻底黑暗化。
“九门归一,给我磨!”
申马大吼,染血的龙鬃倒竖而起,面目狰狞。
虚空的九道血光齐齐绽光,发出刺耳的轰鸣声,而后如流星一般坠入神磨印记中。
“嘭!”
这一下,犹如烈火烹油一般,无穷无尽的大道符号争相绽放,惶惶之光照亮了永恒,驱散了大量黑暗物质。
“咔嚓!”
“给我撑住!”
真龙法相被一点点磨碎,但是申马的身体也在碎裂,这种变化太剧烈了,稍不注意,就可能身死道消。
“度天之道,不畏生死,解今世茫然,脱来世轮回,我欲成帝,吾命无量在!”
真龙法相在崩碎,在瓦解,在消散!
“哧啦!”
一抹九色神彩当空绽放,五色神磨渐渐变化了颜色,多了一股难以述清的气机。
那是帝者的气机!
“成功了?!”
话音刚落,申马整具龙躯就崩碎开来,如破碎的瓷器一般,洒落一地。
“失…”
龙角、龙头、龙爪、龙心、龙肝…地上浸满了血,满目苍夷。
真龙法相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泛着九色神光的神磨印记,在虚空中飘荡,最后落于那染血的地上。
原地还有一个拇指头大小的青铜小鼎和数十丈长的三世铜棺,没有任何异象显化,就这般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后来者的发现。
“呜呜…”
远空又传来了凄厉的哀嚎声,似乎在为申马送行。
他,死了吗?
千年、万年…转眼二十万载过去了。